膽敢指使家奴在此嘯聚,也必然不敢裹挾太多的百姓參與其中。陛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一定程度的示威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壓力來自於京師的穩定,陛下不得不妥協。可一旦規模擴大,太多的無辜百姓被裹挾其中,那可就是能夠震盪關中的大事件,萬一失去控制,那可是能夠威脅帝國根基的危機!屆時,陛下必然暴怒,就算府尹因此而受到懲處,又豈能放過那些毫無底線的世家門閥?若是那樣,就不是用嘯聚事件迫使皇帝處置府尹了,而是直接掀動了帝國的穩定大局,說一句亂臣賊子亦不為過。這樣的罪名,誰敢承擔?”
一定程度的嘯聚鬧事,是一種手段,鼓動起輿論迫使李二陛下讓步。
而一旦超越底線,那就是挑戰皇帝的皇權,實在逼迫李二陛下跟世家門閥放棄以往的默契,刀對刀槍對槍的硬懟到底!
世家門閥又不是傻子,豈會這般愚蠢?
所以王玄策的猜測推斷極有道理,而且房俊也明白了,就算將眼前這些小商小販盡數抓起來,怕是也沒什麼用處,世家門閥們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以這些小商小販生活艱難自發組織為理由,逃脫責任。
皇帝會追究麼?
顯然不會。
這就像是一個玩蹺蹺板的遊戲,世家門閥曉得輕重,嘯聚事件雖然看似嚴重,但絕對沒有超過底線,不至於使得蹺蹺板的兩邊輕重失衡,在李二陛下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可是一旦事件擴大,蹺蹺板就會失去平衡,就觸及了李二陛下的底線……
程務挺對於這些事情想不明白,只是瞪眼道:“難道就任由這幫混蛋在此嘯聚生事,吾等卻坐以待斃?”
想不明白深層的含義,卻不代表看不出來嘯聚事件的嚴重影響,搞不好房俊是要因此而受到牽連的!而房俊若被懲處,他們這些依附於房俊的小魚小蝦,那個能好的了?
天然的便感受到了危險……
房俊凝眉沉思。
身邊眾人都感受到了極其凝重的壓力,屏氣息聲,不敢打斷他的沉思。
唯有健馬不時的打個想必,碗大的馬蹄輕刨著地面,馬蹄鐵“咔咔”的發出清脆的聲響。衙役巡捕們手裡舉著的火把熊熊燃燒,火把上蘸著的火油被雨水淋上去,“滋滋”作響。
良久,房俊回頭瞅了瞅高大的坊牆。
平康坊與宣陽坊就在東市的西邊,中間隔了一條街道,高大的坊牆高聳挺立,在雨夜之中顯得有些巍峨。
房俊此時所站的位置,身後正是宣陽坊。
眯了眯眼,看著高大矗立的坊牆,房俊低聲吩咐道:“來人,給本官翻牆進去,放一把火。”
程務挺:“……”
王玄策:“……”
房俊沒看見兩人瞠目結舌的神情,續道:“但是注意不要傷到人命,找正堂和馬廄、庫房之類無人居住的房屋,多燒幾間,最好是整個長安城都難看得見宣陽坊的火光。”
王玄策急道:“府尹,如此一來事情豈不是不可收拾?單單東市一地尚且好說,吾等自可尋找證據來反擊,可若是宣陽坊也捲入其中……那可就鬧大了!”
房俊呵呵一笑:“鬧大有什麼不好?本官就是要鬧大,鬧得誰都控制不住!”
世家門閥謀定後動,先下手為強,眼下房俊的處境極其被動,可以說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這種倉促的情況下,如何破局?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使得事情的走向超出背後主使者的預料之外。
我控制不了,你也別想控制。
只要咱們誰都控制不了,那就等於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線……
王玄策是個極聰明的,房俊只是這麼一說,稍稍一思索便反應過來,振奮道:“府尹果然厲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