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不祥之預感,萬一遼東這邊遲遲不能打到平穰城覆亡高句麗,長安那邊卻陡然出現什麼大的變故,那可如何是好?
但是眼下戰局不利,他更加不能一意孤行,直接向水師下達命令。若是軍中各方勢力覺得到嘴邊的軍功又被水師給搶了,怕是要鬧起情緒。一旦軍中產生厭戰之情緒,東征的難度將會成倍增加。
越想越是憤懣,身為皇帝,天下至尊,但是卻連自己的軍隊都打不到完全的控制,世家門閥之存在實在是令人恨之如狂。
自然愈發下定決心要打壓門閥勢力。
李績略作沉吟,沒有回答李二陛下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若是水師直接將平穰城攻陷,那又當如何?”
李二陛下登時一愣。
攻陷平穰城?乍一想或許實在是無稽之談,一個安市城都能讓數十萬大軍撞得頭破血流,一連兩月強攻未果,水師那麼點兵力又豈能攻陷必然是大軍守衛的平穰城?
然而想到之前水師奉命攻打卑沙城,結果整個山城都被燒殺一空的戰果,李二陛下又有些覺得未必就攻陷不掉平穰城。
想要憑藉水師殲滅護衛平穰城的十餘萬高句麗精銳軍隊以及各族聯軍,那自然是不現實的。但是水師戰力強橫,又有火炮、火彈那樣的利器,平穰城就在浿水之畔,水師溯流而上直抵平壤城下,一頓亂炮狂轟亂炸,然後投射那種可以將石頭都燒裂的火彈,平穰城或許就能成為一片廢墟。
高句麗軍隊只能撤出平穰城……
一旦水師達成這樣的戰果,那麼功勳又要如何計算?
自己這邊狂攻安市城不克,損兵折將,水師卻輕而易舉的將平穰城燒成白地,重創高句麗的軍心士氣……
軍中各方勢力怕是妒嫉得想造反。
李二陛下頭痛欲裂,忿然道:“朕乃天子,一國之君,卻依舊要處處掣肘,帳下無人真心實意為了帝國而戰,一個兩個都只知有家族,自私自利,統統該死!”
門閥之禍,由此可見一斑。
只要他當真讓水師攻陷了平穰城,軍中各方勢力的心思必定是消極厭戰,然後以實際行動來告訴他這個皇帝——你不是信任水師麼?行啊,我們無能,讓水師去打仗吧……
這種情況非是杞人憂天,而是實實在在有可能發生。
在那些個門閥子弟眼中,根本無懼皇權,縱然李二陛下威望絕倫敢於將違抗命令者斬殺,餘者也不會退縮。
是你說我們不行的,打不過人家怨得著我們嗎?
你總不能將我們都殺光……
李績沉聲道:“陛下雄才偉略,天下誰人不服?皇權之集中,勢必要觸動太多人的利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等待東征勝利之後再做謀算,否則輿情洶洶,對此戰太過不利。”
世家門閥根基深厚,想要以強硬的態度去處理,那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依靠此次東征讓各家都攫取到足夠的利益,回京之後論功行賞,一個一個高官顯爵賞賜下去,使得各家都感覺到無後顧之憂,都能夠做到真正“與國同休”,才會對皇帝收攏權力不至於那麼牴觸,更不至於破罐子破摔。
一個人吃得滿嘴流油的時候,很難有勇氣去拼命……
李二陛下依舊怒氣難消,喝了口茶水,將茶杯重重頓在桌子上。
……
李績辭別皇帝,回到自己的營帳,連夜召集軍中諸將,商議破城之法。
既然李二陛下已經下達了“不計代價破城”之命令,對於李績這等戰術素養極高的名將來說,制定出一個破城的計劃其實並不難。說到底,安市城也只是一座孤城,城中軍隊數量有限,後援之路也已經被唐軍截斷,數倍優勢的兵力不計傷亡的強攻一座得不到支援的孤城若是再做不到,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