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聞,長孫無忌將自己兒子自盡慘死這筆賬盡皆算到房俊頭上,今日當街攔住,難不成是要找房俊報殺子之仇?
此刻聽聞了房俊的話語,不由盡皆歎服,縱然如今的長孫無忌早已不是貞觀初年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手執朝綱一言九鼎的天下第一權臣,但是隻要其身後的關隴貴族們還在,長孫無忌的權勢便足以令所有人心生忌憚。
居然將長孫無忌與平康坊的姐兒相提並論,甚至還有所不如……除去房二,誰敢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與長孫無忌說話?
真是令人興奮吶!
一雙雙眼睛興致勃勃的在一旁窺視,希望能夠有一些更猛的場景令大家大開眼界。
長孫無忌自然並不在意周圍的目光,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吾家大郎因你而犯下大罪,如今流亡天涯有若喪家之犬,吾家二郎更是因你而身負背叛之嫌疑,不得不自戕以向天下謝罪……難道房二郎就不打算給老夫一個交待麼?”
房俊蹙著眉頭,猜不透這個老狐狸耍什麼把戲。
交待?
屁的交待!
長孫衝之所以陰謀篡逆,是因為他與太子之間的仇隙無法消弭,自覺一旦太子登基他將死無葬身之地,不得不鋌而走險,乾脆將李二陛下搞下臺,扶持一位皇子登基,以保證他自己的前途。
長孫渙之死更與他沒有半點干係,若非長孫無忌自己自作聰明,又豈有宗正寺門前眾叛親離,不得不將長孫渙捨棄逼死的一幕?
但是長孫無忌眾目睽睽之下攔阻自己,口口聲聲要與自己談談……有什麼好談的?
他望著李績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沉吟片刻,終於放下車簾,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二郎,不可!”
衛鷹等人見到房俊居然當真下車,急急勸阻。
房俊沉聲道:“放心吧,就算是借給長孫無忌兩個膽子,他亦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吾如何。”
抬腳向著長孫無忌的馬車行去。
他不願與長孫無忌談些什麼,但是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是自己之前所忽視的,卻又只能依靠長孫無忌來解決。
一旦將來關隴貴族徹底滅亡,那麼會有什麼後果呢?最直接的一個後果,便是他將不得不與李績等人所代表的開國勳貴針鋒相對!
還是那句話,天下萬物得意儲存的原因便在於平衡,只要平衡尚在,一切無憂,一朝平衡打破,便一切傾覆、盡皆滅亡。
之前關隴貴族勢大,破壞了平衡,各方勢力不得不抱團取暖,集合多方之力對抗關隴貴族,將其死死壓制,使得朝局重歸與平衡;可一旦關隴貴族徹底走向滅亡,平衡再一次被打破,想要繼續保持平衡,那就唯有他房俊站出來與李績等人抗衡。
那等情況,絕對不會比眼下自己抗衡關隴貴族來得輕鬆半分!
甚至於由於自己是堅定的“太子黨”,更多的代表了太子的利益,一旦雙方敵對,會立即影響太子地位之穩固。
說不得,李績等人完全可以另行扶持以為皇子參與爭儲,所作所為將會與眼下的關隴一模一樣……
那種局面,是房俊絕對不願意去面對的。
為今之計,便是讓關隴貴族保留一分元氣,傷而不死,依舊有威懾之力,令自己與李績雙方的聯合亦不能一舉將其擊潰……
房俊信念電轉,走到長孫無忌的馬車前,御者替房俊掀開車簾,然後恭敬的肅立一旁。
車廂內,長孫無忌安安穩穩的坐著,看著房俊登車,心底不可抑制的湧起一股欣賞的情緒。
按照正常邏輯,兩人如今互為敵對、仇隙甚深,房俊完全沒有必要理會自己,更沒有理由登上自己的馬車。
可房俊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