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乾脆將李唐皇室盡皆斬殺,改朝換代。
可如此一來,必將天下板蕩、烽煙處處。
關隴門閥倒是不在乎什麼生靈塗炭、帝國飄搖,關鍵是眼下的關隴門閥對於軍隊的掌控力度早已跌落至前所未有之境地,一旦亂局奠定,四面八方的軍隊頃刻間便會形成割據各地的軍閥,坐擁關中的關隴門閥反倒是兵力最為薄弱的。
佔據著天下之中樞,卻沒有相應之勢力,留給關隴門閥的下場就只有一個,要麼老老實實擇選一門勢力將其迎入關中奉其為主,要麼被各路豪雄會獵於關中,死得乾乾淨淨。
所以,非是關隴門閥不想謀逆,而是不能謀逆。
可眼下無論李治還是李泰都打定主意,寧死也不肯被關隴門閥扶立為傀儡,如此一來,關隴門閥又將如何收場?
這突如其來的麻煩,令長孫無忌陷入慌亂之中。
他即便不怕死,可也不能揹負一個“謀逆”的罪名,使得子孫後代盡皆為奴為娼,永世不得翻身……
李泰看著長孫無忌不斷變幻著的臉色,心中湧起一陣快意,笑著說道:“父皇多子,除去本王與雉奴之外,尚有諸多子嗣,趙國公何妨挨個去問一問,總該有人失了心智,甘願成為您的傀儡吧?時辰不早,此乃趙國公頭等大事,還是速速去尋人吧,本王就不留飯了。”
長孫無忌一雙眼睛鷹隼一般盯著李泰看了半晌,這才緩緩頷首,道:“陛下當真生了幾個好兒子,比老臣強得多。”
“呸!”
李泰瞬間爆發,一口唾沫直直的啐在長孫無忌臉上,破口大罵道:“你這條老狗,也配與父皇相提並論?瞧瞧你家那一窩子豚犬不如的畜牲,簡直丟盡母后的顏面!速速給本王滾出去,本王看見你這張老臉就犯惡心!”
長孫無忌伸手抹了一把臉,心中的怒氣忽然奇蹟般的平息下去,面對李泰這般桀驁之神情舉止,嗟嘆一聲,頷首道:“殿下說得是,教育子嗣這方面,老臣連給陛下提鞋都不配。”
言罷,再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李泰的這句話好似一把刀子一般狠狠的紮在他心窩上,令他痛不欲生,卻也又可奈何。
認為這話雖然難聽,卻是不爭之事實……
帝王將相,宏圖霸業,說到底還不是留給自己的子嗣,在自己的血脈中間一代一代的流傳下去?若是連個合格的繼承人都沒有,一輩子打生打死打下來的江山,又能留給誰?
看看李治,再看看李泰,相比起來,自己家裡那一窩子手足鬩牆、骨肉相殘的畜牲簡直沒法看,更別說自己眼下多方奔走,為了關隴的基業竭盡全力,自己的兒子卻早已被綁縛東宮,生死不知……
出了魏王府,長孫無忌站在門口,心頭一陣茫然。
自己這般殫精竭慮、甘冒奇險,所為究竟何來?
“趙國公,魏王殿下如何說?”
候在門口的關隴子弟趕緊圍上來,眼巴巴的詢問。
長孫無忌目光掃過,輕嘆一聲,道:“去問問其餘幾位親王殿下吧……”
一眾關隴子弟一陣沉默。
起事之前,大家幾乎對於所有的困難都有所猜想,也做好預案,卻唯獨對這個看似絕無意外卻極為重要的事情沒有任何疑慮。可誰知道,偏偏就是這最不可思議的一環出了大問題。
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眼瞅著關隴已然廢黜東宮,將儲君之位闆闆整整的擺在那裡,只等著有人能夠坐上去便名正言順,卻偏偏誰也不肯坐?
長孫無忌看著仿徨無措的諸人,沉著臉喝道:“都打起精神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都得走下去。眼下,便是關隴各家生死存亡之際,唯有眾志成城,方能渡過厄難,若是驚恐無措,則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