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不由得紛紛向房俊看去,想要看看這位“棒槌”會對試圖攻擊他根基的長孫無忌如何反擊。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房俊聽聞此言,面上並無多少表情,僅只是看了皇帝陛下一眼,然後緩緩頷首,道:“趙國公此乃老成謀國之言,下官完全贊同。”
……
殿內忽然一陣沉寂。
諸位大臣簡直不能接受,這棒槌幾時居然轉了性子,這麼好說話?
不對勁吶……
唯有長孫無忌等少數幾人暗暗吁了口氣,這房俊以往只會勇往直前、一味硬剛,甚少懂得妥協與退讓,這固然能夠使得旁人心生忌憚,不敢對他碗裡的東西抱以覬覦之心,唯恐被他“頭鐵”的撞上來弄得灰頭土臉,但“剛而易折”,不懂得轉圜矛盾、避實就虛,又豈能在官場之上走得太遠?
如今陛下信賴你,你就是陛下手裡的刀,誰也拿你無可奈何。
將來太子倚重你,你就是太子的肱骨,會極力的護著你。
然而官場之上形勢飄忽,既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永遠的盟友,一旦朝局形勢發生巨大變動,聖眷有所削弱,那便是跌落塵埃之時。
不過房俊現在的變化卻令諸人憂心忡忡。
能硬頂著于志寧絲毫不留情面,亦能在長孫無忌咄咄逼人的態勢下果斷退縮,可硬可軟,能屈能伸,尤其是自北疆載譽返回長安之後一連數日的低調沉穩,主動與太子一系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已然具備了一個優秀政客審時度勢的能力。
都知道房玄齡對房俊的態度一貫是“放養”,隨著他去折騰,並沒有給予太多的指點,況且房玄齡最出眾的地方在於起處理政務、高屋建瓴的能力,掄起朝堂謀略,其實並不強。
亦即是說,房俊自己琢磨透了進與退、硬與軟、剛與柔之間如何去轉換。
這棒槌居然進化了……
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鬱悶的資訊。
有皇帝的寵信,太子的倚重,若是再勘透了官場上規則懂得進退、權衡取捨,假以時日,還有誰能夠與其制衡?
李二陛下顯然也有些意外,這棒槌沒有逮著長孫無忌往死裡懟,實在是令人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遊離感,很不舒服。
只是不知,這小子是裝上去很豁達,只要不能將所有權力盡皆攥在手裡的道理,還是憋著火兒,等著尋一個時機爆發一下?
想了想,李二陛下道:“既然如此,那輔機可有合適的人選?”
長孫無忌沉吟了一下。
說實話,他之所以提出來要設定一個與房俊並列的“司業”,並非當真就認為可以透過。書院乃是李二陛下的理想之寄託,豈能不掌握在對其俯首帖耳、唯命是從的房俊手裡?
但是現在看來,身為帝王,權力制衡的手腕早已浸透在骨髓裡,無時無刻都在防範著某一個大臣在某一個領域之內隻手遮天、大權獨攬。
從房俊毫不遲疑的同意交出書院的權力看來,自己居然還沒有房俊對於皇帝心態的把握更精準……
然而他的提議只是隨口一說,既然沒想到會透過,自然並未有事先斟酌人選。
這會兒提議陡然透過了,他一時有些抓瞎……
深吸口氣,長孫無忌腦筋快速轉動。
須臾,他沉吟著道:“老臣,舉薦黃門侍郎褚遂良。”
殿內又是一靜。
今兒怎麼回事兒,這一個個的都不按套路來啊……先是房俊不按常理的答應將書院的權力拱手讓出,繼而長孫無忌的人選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不過細細想來,這兩個看似違背常理的決定,其實都各有道理。
房俊的動機且不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書院畢竟是教育機構,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