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溫依舊擔憂,道:“可兄長這般堂而皇之登門,且將咱們的謀劃和盤托出,萬一柴哲威洩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綢繆廢黜東宮,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旦提前洩密,被東宮提前得知,那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東宮雖然直接掌握的武力並不多,東宮六率又是倉促組建,可玄武門外還有半支右屯衛呢!
房俊只帶著半支右屯衛便擊潰吐谷渾、殲滅匈奴阿拉伯兩股精騎,又在弓月城大破葉齊德的二十萬大軍,可見右屯衛之強悍善戰。高侃固然比不得房俊之軍事才能,卻也是一個名將,麾下這半支右屯衛足以在關隴門閥猝不及防之下一舉殲滅。
長孫衝反問道:“他洩露給誰?當初太子詔令其領軍西進鎮守河西,卻被他稱病所拒,使得房俊不得不甘冒奇險,率領半支右屯衛出征,隨時隨地都有覆滅之厄,便已經與東宮解下樑子。一旦東宮順利登基,譙國公府必然是第一波遭到清洗的勳貴之一。最起碼在廢黜東宮這件事上,咱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長孫溫依舊憂心忡忡:“聽聞,譙國公與荊王殿下私交甚好,萬一……”
“荊王會向著東宮麼?”
“呃……這倒不會。”
荊王誰也不向著,這位一直在宗室之內煽風點火,且與關中各處駐軍糾纏不清,頗有些野心勃勃之意。
“那不就結了?”
長孫衝篤定道:“咱們的首要目的是廢黜東宮,擁立晉王則是下一步計劃。柴哲威不是蠢貨,他自然明白廢黜東宮對他有著怎樣的好處,無論他是否參與我們,這一點上他一定是樂見其成。而荊王也好,或者別人也罷,就任由他們坐山觀虎鬥甚至是坐享其成,只要廢黜了東宮,咱們長孫家就萬無一失。”
長孫溫一頭霧水,十分不解。
就算東宮廢黜又怎樣?
還有李二陛下呢……
長孫衝瞥了長孫溫一眼,淡然道:“此事勿要多問,事實上吾也與你有著同樣的疑惑。不過此乃父親所吩咐,他老人家自然有著完全之準備,吾等只聽命行事即可。”
長孫溫忙道:“這是自然!父親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吾等身為人子,心中敬佩不已,斷不敢壞了父親的大事!”
長孫衝頷首道:“正該如此。吾雖不知父親到底尚有何等謀算可確保廢黜東宮之後,家族安然無憂,但只看父親之手段,便可知此次乃是傾力為之,不容有失!若事敗,則闔族上下,無一倖免;若事成,自然從此天空海闊,重複往日之榮光!”
然而長孫溫關注的其實並不是這些。
之前長孫沖流亡在外,長孫渙、長孫濬先後身故,長孫淹便成為天然的家主繼承人,自己只需將其設計陷害,那麼家主繼承人的位置自然便是自己的。
可是現在長孫衝忽然返回長安,若是他與父親的謀劃徹底成功,就能從此徹底洗白。
是否還能有著家主繼承人之資格呢?
最關鍵的是,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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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荊王府。
書房之內,李元景秘密接見了遊文芝,聽聞今日長孫衝前去拜訪柴哲威之事,驚呼道:“長孫衝回來了?”
“正是。”
李元景捋著頜下鬍鬚,蹙眉沉思。
良久,他才問道:“長孫衝就只是提及有大事謀劃,再未談及其它,也並未遊說柴哲威?”
遊文芝頷首道:“沒錯,事實上,長孫衝只是提及謀劃大事,連欲廢黜東宮也並未直言。”
“這倒是無妨,直言與否,又有何區別?”
李元景搖頭,卻依舊不解:“就算廢黜東宮,長孫無忌又如何躲避陛下的雷霆震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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