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祖皇帝稱帝即位、問鼎中原,他王瘦石掌握著這支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已超過二十餘載,傾注了他半生心血,若是出了差錯導致全軍覆滅,甚至壞了陛下大事,簡直不敢想象……
不過他也有所準備,部下大多潛伏於長安各處,每一個據點都經營多年,外人很難發現蛛絲馬跡,就算有人吃了豹子膽,也未必找得到。
李積教訓了王瘦石一番,覺得還需予以警告,使其心存忌憚,否則猖狂之下指不定還會做出出格過火之事。
“逐利乃人性之本,無論市井之間亦或朝堂之上,爭權奪利實屬常見,但吾等身為帝國柱石,協助陛下治理國家,自當有取捨之道,分得清主次,任何時候尚以帝國利益為先,而不是將個人權力凌駕於帝國利益之上,這是底線!你設計構陷房俊,吾可以不管,甚至視如不見,但要記得一旦事不可為便立即停手,絕不可為了你自己之任務致使局勢再度陷入混亂。若當真因你之故導致關中戰火再起,你便是國之罪首,人人得而誅之!”
神情肅然、言辭鋒銳,這是帝國宰輔、當世名將發出的警告,普天之下,誰敢無視?
王瘦石倒不至於被嚇倒,心生忌憚之外,更多還是鬱悶。
他自是不願揹負一個“國之罪首”的罪名,極力辯解:“構陷房俊之事,吾亦是不得已而為之,既然未能奏效,自然暫且放下。但誰知房俊會否不依不饒?萬一那廝發動力量予以追查,且不管不顧施以報復,那就麻煩了。此刻長安封禁,吾麾下死士凶多吉少。”
他覺得李積根本沒抓住重點,現在已經不是他王瘦石是否繼續攪風攪雨破壞局勢,而是很可能自己的麾下會遭遇到房俊雷霆萬鈞的報復打擊……
李積冷哼一聲,道:“你既然做得初一,人家房俊自然做得十五,當初構陷房俊之時難道就沒想過一旦暴露會遭受反噬?即便你麾下死士遭受房俊報復,亦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不可再生事端。”
這不是故意針對老子麼?王瘦石氣得夠嗆,不滿道:“吾亦是奉皇命行事,否則何至於招惹房俊那個棒槌?”
李積針鋒相對:“陛下金口御言讓你綁架於遂古逼迫房陵公主蠱惑臨川公主,誘使房俊犯下‘逼辱公主’之罪了?”
王瘦石面色一變:“你都知道?”
他以為李積只知道自己構陷房俊,不料對方穩坐中軍帳,卻對長安城內發生的事猶如目睹,連具體細節都已經掌握了,看來自己對李積的實力依舊認知不足。
尤為重要的是,既然李積知道得這麼清楚,那房俊是不是也早已洞悉內情,所以沒有上鉤……
李積冷笑著搖搖頭,輕嘆道:“你呀,大抵是就不聞世事,與這天下脫節了,真以為房俊只是一個聖眷優隆、有勇無謀的膏粱子弟?呵,貞觀勳戚之下一代中,文韜也好,武略也罷,房俊皆稱第一!吾坐鎮此間尚且能洞察你的手段,你又怎可能瞞得過房俊?別忘了,長安城內還有陛下一手建立的‘百騎司’!此刻長安戒嚴,根本毫無道理,極可能便是城內正在甕中捉鱉……至於誰是‘鱉’,你自然清楚。”
王瘦石臉色極為難看。
構陷房俊乃是他一手策劃,在他看來房俊少年得志未免任性疏狂,自然不禁美色,且“好公主”之名天下皆知,臨川有求於人,甘願自薦枕蓆、春風一度,豈不正好是那種最讓男人抵禦的調調?
不過為了確保臨川能夠下定決心,他又使人綁架於遂古,逼迫與臨川關係最好的房陵公主登門蠱惑,確保萬無一失。
孰料一切都進行得很是順利,臨川也下定決心獻身救夫,結果到了緊要關頭,先是房俊並未在武德殿內對周道務落井下石,繼而更是連營門都未讓臨川踏入一步……
是房俊正人君子,不肯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