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策馬賓士,在他身後數萬騎兵猶如一條長龍一般沿著渭水北岸向著長安方向疾馳,鐵蹄踏碎地面的冰雪,浩蕩聲勢驚天動地。
漫漫風雪之中,距離中渭橋僅餘三十里,前方斥候已然返回。
“籲!”
房俊勒住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而起,連同身邊數百親兵部曲齊齊止步,聽候斥候回稟前方形勢。
“啟稟大帥!”
斥候自馬背翻身躍下,單膝跪地,大聲道:“河東、河西諸家門閥增派兵卒進入長安周圍,東宮六率壓力劇增,高侃將軍已然率領兵卒鎮守玄武門,不敢擅離,唯恐玄武門有失。長孫恆安率領五萬大軍屯駐於渭水之南,已經下令拆除了中渭橋。”
房俊蹙眉。
若只是關隴本身之力量,他絲毫不懼,麾下這些百戰精銳對上關隴的烏合之眾,足可以一當十!但若是連河西、河東的門閥都站在關隴那邊傾力相助,局勢便大為不同。
就算門閥那邊的軍隊全是豬,也足以拉出一支超過二十萬人的軍隊,一個一個的砍殺過去也得將橫刀崩壞刃口……
尤為重要的是此舉所代表的意義更是非凡,說明天下門閥已經有半數站在關隴那邊,山東世家、江南士族表面上支援東宮,實則卻並未有實質上的幫助,否則只需調集各家的奴僕、莊客、私兵向河東挺近,河東、河西那些個門閥豈敢肆無忌憚的調兵進入關中?
門閥,果然是國家之毒瘤,若不能一刀剪除,遲早成為吸食國家利益壯大己身的蛀蟲……
更重要的,則是山東世家一同扶持起來作為代言人的李績。他率軍自西域一路狂飆突進,突襲數千裡直入關中,然而東征數十萬大軍依舊優哉遊哉不緊不慢的耽擱在半途。
鬼知道李績到底藏著什麼心思……
沉思片刻,房俊沉聲道:“想辦法渡過渭水潛入長安城,同時與高侃將軍取得聯絡,本帥要知道長安內外的一切動向,稍有風吹草動,定要第一時間回報。”
“喏!”
斥候領命,起身上馬疾馳而去。
房俊緊了緊身上披風,再度策騎向前,一直賓士來到中渭橋前,便見到原本寬闊堅固的木橋已經被拆得只剩下橋頭的樑柱殘骸,而在渭水南岸,一片服色各異的關隴軍隊接天蔽日望不到邊,正與自己帶回的右屯衛、安西軍、吐蕃胡騎隔河對峙,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橋樑建設之處自然取河床最窄的地方,此處渭水河道大抵只有百米左右,強弓可以將河對面敵軍籠罩在射程之內,且具有一定的殺傷力。
只不過橋樑拆除雙方無法渡河接戰,隔著河道釋放弓矢,縱然可以射殺少數敵軍,卻並沒有什麼意義……
房俊騎在馬背上冷眼觀望對岸的叛軍陣列,胯下戰馬打著響鼻刨著蹄子,不停甩著尾巴顯得很是暴躁,這等劍拔弩張的氣氛使得牲口也感受到緊張與興奮。
半晌,房俊高高舉起手臂,大聲道:“向北,奔赴涇縣縣城!”
“喏!”
數萬驕兵悍將齊齊發出一聲應諾,簡直聲如奔雷、氣勢磅礴,將對岸的關隴軍隊嚇了一跳。而後留下一部在此繼續與關隴叛軍對峙,餘者盡皆隨著房俊折而向北,一路風馳電掣向著不遠處的涇縣縣城撲去。
……
房俊在渭水北岸觀察對岸的關隴軍隊,見其兵多將廣陣列儼然,殊不知對岸的關隴軍隊隔岸看著一路奔襲而來殺氣騰騰的數萬騎兵,更是心旌搖曳、心膽俱寒!
這些騎兵當中大部分都是右屯衛兵卒,追隨房俊麾下曾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之後一路從長安打到西域,擊潰吐谷渾鐵騎,殲滅突厥、大食聯軍,又在弓月城外將十餘萬大食軍隊徹底擊潰,俘獲無數,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早已鑄就百戰雄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