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池中有兩個石人,為牛郎織女立於池的東西兩邊,以為天河的象徵。池中有戈船數十艘,樓船數艘,船上立戈矛,四角皆幡旄葆麾,正在演戲水戰,李二陛下看得不亦樂乎,不自禁的想起自己尚有一支皇家水師,正在江南清剿匪患海盜,威風赫赫,揚君王之天威,興帝國之霸途!
只是不知,那房俊將朕的水師操練得如何摸樣?
是否比得上昆明池中這一支雄赳赳氣昂昂的虎賁之士?
但是隨即想到,皇家水師從無到有,正在萬里海疆之上肆意縱橫,為了皇家的威儀鼎盛,為了帝國的海疆平靖正浴血奮戰;而面前的這支虎賁卻只是豢養在宮禁水池之內的玩物,以娛君王……
李二陛下頓時興致缺缺,總覺得眼前的操練雖然陣容鼎盛,卻缺少了一份血性。
沒有血性的軍隊,能打勝仗麼?
揮了揮手,讓王德傳令,命這些水師悉數撤走,免得看著心煩。
王德急步離去,不到片刻,遼闊浩蕩的昆明湖上邊偃旗息鼓,恢復一片清明,微風吹起陣陣破浪,怡然安寧。
王德返回之時,稟告道:“陛下,房相求見。”
李二陛下隨意道:“宣其覲見便是。”
也不穿鞋子,就這麼赤著一雙腳板,喝了一大口冰鎮酸梅湯,渾身暑氣頓消,愜意非常。
未幾,豫章臺外的樓梯“噔噔”聲響,房玄齡一身朝服一絲不苟走進來,向李二陛下施禮道:“微臣見過陛下。”
李二陛下招手道:“免禮免禮,玄齡啊,快過來坐。”
將房玄齡招致眼前,命王德添了一隻玉碗,盛了熬製多時放了嶺南糖霜的冰鎮酸梅湯,放在房玄齡面前。那酸梅湯想必是剛剛在冰塊當中取出,還微微散發著冷氣。
李二陛下示意房玄齡儘可飲用,毋須在意禮節,感嘆說道:“你家那二郎創出這製冰之法,的確是省時省力又省錢。以往都要在寒冬臘月刨冰貯存,待酷暑之時取來享用解暑,現在卻是大大的方便,只需那麼一些硝石,便立刻能凝水成冰,簡直神奇!要說這硝石乃天地之物,亙古長存,為何古往今來都無人想到以之製冰,偏偏就房二想得到呢?這小子,的確有一些歪才!”
“歪才”聽著不似褒獎,但是出自黃帝之口,卻明顯有戲虐之意,含著親近寵愛。
房玄齡飲了一口便即放下玉碗,年老體衰,腸胃畏寒,多飲不適。
聽到李二陛下的話語,房玄齡笑道:“陛下之言甚是,那小子正事兒不行,若是歪門邪道,倒的確有幾分能耐,老夫也不知是該誇他還是罵他,簡直就是不務正業。”
李二陛下哈哈一笑:“玄齡所言,可是房二在江南又是造紙,又是要製鹽之事?”
房玄齡苦笑道:“陛下對這個孽障抱以厚望,結果這小子就是不肯好好辦事,不弄出一些聲響來好像就過不了日子,微臣恨不得立刻奔赴江南,將其好生責罰一頓!”
這話還真不是賣乖,想想房俊從南下離京開始,這才幾天的功夫,折騰出多少事情來?這要是在江南待上個三年五載,怕不是將江南搞得烏煙瘴氣,不可收拾……
李二陛下倒是頗為大度:“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們雖然照比房二多了經驗見識,但是未能身臨其境,畢竟無法知曉其中隱情,不能坐在這裡便否定房俊的作為。事實上,房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連起來看,倒是頗有一些步步為營的意味,最起碼,現在的江南士族以及不是鐵板一塊,這就是最大的成績,朕心甚慰!”
李二陛下這人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好你,那麼你就去好好幹,甭管別人說什麼,我就是挺你!<!-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