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就算是被當了出氣筒,聰明人也不會跟自己的老子去掰扯孰是孰非的問題。不是有那麼句話麼,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
房俊瞄了一眼窗外,長安的冬天沒有雨,雪也停了……
好吧,晴天罵兒子,也算是消遣。
嘴巴閉得緊緊的,只聽,不說話。
房玄齡一拳打在空氣上,心中的鬱悶非但未曾發洩出來,反而愈演愈烈。不過幸好他是個理智的人,也知道自己這股子邪火來得實在不應該,兒子有出息,當老子的不是應該高興才對麼?每一個父母都有一顆望子成龍的心啊……
忍了火氣,房玄齡不打算繞圈子,直接說道:“京兆府尹的位置,陛下屬意由你擔任,已經定下了,若無太大意外不至於更改。”
房俊下意識道:“哦……”
然後才反應過來:“啥?”他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房玄齡哼了一聲,罵道:“小小年紀,是耳聾,還是耳背?”
房俊都快樂傻了,嘴巴裂開,傻呵呵道:“也有可能是耳鳴……”
“正經點!”房玄齡吹鬍子瞪眼,“這個位置看上去顯赫尊榮,實則就是個火山口,危機四伏!對於上任之後如何作為,你心中可有計較?”
計較?
計較個蛋啊!
房俊現在只想大吼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當然有計較,兒子這次要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京兆尹這個官職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關隴世家的根基這回都在兒子的地盤裡,定要將其搓圓捏扁,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房俊興奮極了!
哥們兒被你們這些傢伙從江南灰溜溜的趕回長安,一定很得意吧?
這回哥們兒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不折騰得你們雞飛狗跳慾仙慾死,哥們兒跟你們的姓!
房玄齡以手撫額,自己怎麼生出這麼個棒槌?
就知道這小子一旦上任京兆尹必然會跟關隴世家當面鑼對面鼓的來硬的,一點政治智慧都沒有!
老爺子氣道:“給我消停點!還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說你是佞臣你還不樂意,正直忠義之人能說得出這樣的話?簡直不當人子!回頭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莫要搞風搞雨,否則朝堂之上那些有著關隴世家背景的大臣群起彈劾,你這個位置也坐不了幾天!”
房俊卻不以為然:“父親您說是那些大臣們的看法重要,還是陛下的看法重要?”
房玄齡隨口道:“自然是陛下的看法重要!”
房俊一拍巴掌說道:“那就對了!兒子是個性情,陛下豈會不知?兒子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吶!誰惹了我,我就得找補回去,所以陛下才讓我來擔任這個京兆尹,就是讓我放開手腳去跟關隴世家對著幹!我若是討好關隴世家那些老不死的把他們哄高興了,陛下就該不高興了!所以,兒子這個京兆尹若想坐得安穩,首先就得讓陛下高興,別人是哭是笑,完全不重要!”
房玄齡楞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兒子的看法是正確的。
這一次市舶司的設立觸動了全天下世家門閥的利益,江南士族被房俊打擊得風聲鶴唳杯弓蛇影,不敢冒頭反對,唯恐遭到房俊的致命打擊。山東世家自打隋末爭霸天下與李家生死拼爭,李二陛下登基之後對其嚴厲打壓,這次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唯有一直站在李二陛下背後的關隴集團按耐不住,仗著與皇族盤根錯節的關係強勢出頭,雖然未曾撤銷市舶司,卻成功的將房俊撤回長安,算是名義上勝出一籌。
而陛下早已對關隴集團的日益做大和驕縱狂妄深懷不滿,這一次迫於壓力將房俊調回長安,等同於低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