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許的點點頭,欣慰的笑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故此今日才會拖著殘軀前來這大理寺的監牢,為你擋擋風雨。”
房俊愕然,心中頓時一暖。
怪不得魏徵會來到此處,應是預見到世家門閥如同狂風驟雨的反擊即將到來,這才前來為他站腳助威。
別看魏徵垂垂老矣人之將死,可是人的名樹的影,只要他魏徵還有一口氣在,就還是那個忠言直諫的位置,還是那個無懼無畏的千古人鏡!
房俊以前一直認為魏徵正是以這種形象和方式來換取自己的政治地位,現在才陡然發覺自己的狹隘。
這是一個真正願意為國為民剖肝瀝膽不懼生死的偉人!
魏徵目光閃動,看著房俊笑道:“怎地,小混球是否被老夫的拳拳相護之心感動?若果真如此,不若賦詩一首,當做老夫不久之後的輓聯,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房俊。
房俊的詩詞才華自然毋庸置疑,提筆成章自然不在話下。但是魏徵是什麼人?貞觀一朝的諍言直臣,千古以降前所未有的錚錚鐵骨!房俊要寫出一首什麼樣的詩詞才能配得上魏徵的名聲地位歷史功績?
房俊笑看魏徵道:“當真要寫?”
他這麼一問,眾人盡皆變色!
誰不知道房俊最出名的不是寫詩填詞歌功頌德,而是賦詩罵人?想當初平康坊的名伎被房俊的詩詞捉弄得慾死慾仙,魏王殿下更是在其生涯被房俊譜寫出難以抹滅的汙點……
聽房俊這語氣……難不成現在要寫出一首詩來嘲諷魏徵?
最緊張的自然是魏叔玉,急忙喝叱道:“放肆!吾父不過是客氣一句,你還當真了?吾父備受天下敬仰,公正率直清廉如水,豈是你這等肆意妄為的紈絝子弟可以妄加評論?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房俊就冷笑:“某本不願寫,你既然如此辱我,那還就非寫不可了!”
魏叔玉嚇壞了,瞪眼道:“用不著!”
這棒槌一肚子壞水兒,誰知道會不會寫出一首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的詩詞來?若是其中再有一兩句足以傳世的佳句,那就立即成為魏徵清廉一生的黑歷史……
魏徵微笑著拍拍兒子的手,笑看著房俊說道:“儘管寫來便是,老夫一生俯仰無愧,何須擔心被人詰難汙衊?”
這就是氣度啊!
心底無私,自然天地寬闊,光明磊落!
房俊撫掌大笑,起身來到桌前,提筆蘸墨,凝神半晌,琢磨著寫哪首詩送給魏徵為好?
想了想,放棄桌上的宣紙,一手提筆,一手拿起硯臺,轉身對著身後那片雪白的牆壁。
筆走龍蛇,墨跡淋漓。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有的人
騎在人民頭上:‘呵,我多偉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
情願作野草,等著地下的火燒……”
“有的人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場可以看到;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著的人,
百姓把他抬舉得很高,很高……”
“貞觀十五年,某與鄭國公獄中暢飲,時有所感,題詩一首,以為共勉……”
最後一字寫完,房俊只覺得心中酣暢,投筆於地,轉身提起酒壺高高舉起傾斜,清亮的酒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