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議設立這個衙門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僅只是為了兵部爭奪兵權而已,所謂的“災難救援”根本就是個幌子,掛著羊頭賣著狗肉。現在果然災難來了,看你如何跟陛下交待?
長孫無忌便問道:“這衙門固然成立未久,又是前所未有之舉措,並無舊例可循,構架搭建需要時間和人手,但此事乃是房侍郎提倡,現在又過了這許多天,起碼要把大致的章程拿出來看看吧。”
陰人就是陰人,一出口,便將房俊所有能夠找到搪塞推諉的藉口盡皆封死,除非房俊拿出章程來,否則便是辦事不力,嚴重點說是翫忽職守亦不為過……
官場的事情便是這樣,你可以犯下一百樣錯,只要領導護著你,屁事兒沒有。
可一旦由你的錯誤導致了嚴重的後果,那麼抱歉,再欣賞你的領導也會立即把你退出去,沒人會替你背黑鍋……
長孫無忌才不信房俊能拿得出來什麼章程。
不是說房俊沒這個本事,而是他根本不可能將心思用在這上頭,鼓搗出那個災難救援衙門不就是為了給兵部爭權,使得他能夠在兵部得到擁護站穩腳跟麼?
太子和吳王互視一眼,都看著低眉順眼的房俊暗暗著急。
這二位最近與房俊走動頗多,深知其前些時日根本未曾提到過什麼章程之事,這幾日倒是在衙門裡奮筆疾書起草章程,可是短短三兩日的時間能寫得出來什麼?
雖然不曾參與過災區救援,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舉凡軍隊調撥、民夫組織、後勤補給、人員協調、物資運輸、災民安置……等等,哪一樣不是繁冗複雜?
李恪瞄了房玄齡一眼,見到這位依舊老神在在一言不發,心底不由大急,你到底是不是親爹啊?怎麼每一回房二在朝堂上逼到牆角的時候您都好像隔壁叔叔似的不聞不問,太過分了!
就該那位剽悍的房夫人使勁兒的整治你……
李恪定了定神,發言道:“趙國公既然說到此乃千古未有之舉措,全無舊例可循,便當知道由朝廷調撥大軍救援所牽連的事體甚廣,需要綢繆的事項太多,豈是朝夕之間可以完善的?趙國公這般急切的讓房侍郎拿出章程來,反倒會使得房侍郎迫於壓力未能盡心思慮從而顧此失彼,殊為不美。”
一番話有理有據,而且完全不給長孫無忌的面子。
李二陛下眼神複雜的瞅了瞅英挺俊朗的庶子,心底喟然一嘆。
若是拋開嫡庶之分,這個庶出的三子非但相貌俊朗,做事之果敢睿智亦是諸子當中最像他的……然而就算是世家門閥為了內部穩定都必須有嫡庶之分,何況是天家?
怨只怨這個兒子非是長孫皇后親生……
長孫無忌被懟了回來,倒也不惱,只是盯著房俊問道:“房侍郎到底有沒有章程?”
只要房俊說一句“沒有”,那麼無論有多少理由,都難免給陛下留下一下辦事不力的印象——因為現在災難即將發生了,你卻束手無策,當初為了籌建這個衙門叫得最歡的是你,現在一籌莫展兩眼一瞪的還是你……
房俊氣定神閒,看著長孫無忌那張圓臉,笑了笑,說道:“怕是讓趙國公失望了,救災衙門的章程……還真的有。”
對於別人來說,一個全新的救災衙門牽扯到方方面面,一切皆是從無到有,要協調各方的關係、促成多方的協作、權衡各方的調遣……千頭萬緒,難如登天。
然而房俊不是一般人……
長孫無忌看著房俊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遞給書吏,而後由書吏呈遞給李二陛下,頓時眼角一跳,心中暗恨。
這個小王八蛋早有腹案卻藏得嚴實,若是早知道他拿出了章程,自己豈會這般愚蠢的往上撞?
長孫無忌面色陰鬱,不知不覺間,又被這小子給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