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年的隋軍固然氣勢洶洶,但彼時國內政局動盪,軍中派系林立,雖有超強的實力卻未能全力施展,落敗亦在情理之中。然而眼下之大唐卻非是昔日之大隋,李二陛下英明神武,雖然亦有門閥相互牽絆,但軍中各路將軍皆是追隨李二陛下平定天下的猛將,對李二陛下言聽計從,豈是區區高句麗一隅可以抵抗?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而已……
指揮上百萬世間最強軍隊之中樞,那是何等機密之地?吉士駒一方面感激房俊未將他當做倭人,能將大唐最核心之機密展示給他,另一方面則瞪大眼珠子,希望能夠借鑑一些,哪怕只是一絲半點的運作模式,都能給極度落後的蝦夷人帶來不可思議之進步……
可他哪裡知道,現如今的兵部只是徒有虛名而已,整日裡所辦理的無非是糧草運輸、輜重補給、兵械調配……
*****
柳奭腳步匆匆來到兵部衙門,剛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呦,怎麼了這是?”
郭福善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看著柳奭眼眶的淤青,好奇問道。
職方司郎中崔敦禮正捧著一個小茶壺從值房走出來,見狀便笑道:“該不會是昨日去了平康坊喝花酒,回家嫂夫人大發雌威了吧?呵呵,都說河東柳氏的姑娘個個潑辣伶俐,卻不想原來娶回去的老婆也是剽悍非常,哈哈。”
一眾同僚便齊齊笑起來,滿是揶揄之色……
柳奭面紅耳赤,怒道:“哪裡有的事?休說某這幾日腳打後腦勺根本沒工夫去平康坊,即便是去了,家中哪個敢聒噪?”
崔敦禮笑問道:“那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柳奭摸了摸依舊火辣辣的眼眶,鬱悶至極,悶聲悶氣道:“與你何干?房侍郎可曾來了衙門?”
便有人說道:“來是來了,領著一個倭人在值房裡呢。”
柳奭奇道:“怎地將倭人領來此處?”
“人家是左侍郎,尚書大人不在那就是一把手,誰還管得了他領什麼人來?就算是將這衙門拆了,那也不管我們的事。”
柳奭瞅了一眼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沒接話兒。
每一個衙門就是一個江湖,甭管衙門大小,總歸是有人這山望著那山高,便如他柳奭當初那般心存不忿。只是並非所有人都能像他一般剛剛跳出來就被房俊迎頭一棒,死死鎮壓,半點不敢動彈,並非是房俊針對他,而是相對於他來說,那些人根本不值當房俊去耗費心神針對而已。
也不知自己是應該慶幸能夠被房俊看得起,還是應當悲哀為何房俊賞罰不分、一碗水不能端平,怎地當初對我那麼兇,對這些人卻視若無睹?
柳奭沒理會牙酸的這位,對著郭福善和崔敦禮微微頷首,便徑自前往房俊的值房而去。
值房裡,房俊正處理公務,吉士駒坐在一旁喝茶,眼珠子嘰裡咕嚕的四處打量……
待到聽聞腳步聲響,房俊從案牘中抬起頭來,便見到烏眼青的柳奭。
“呦呵,怎麼了這是,被嫂夫人給煮啦?”房俊揶揄道。
柳奭無語……
怎麼又是這句?
娘咧,老子看上去難道就是個懼內的?
再者說,就算老子當真怕老婆,可是別人皆可以嘲笑譏諷咱,你房俊卻哪裡有那個資格?
論起“懼內”,你家老爹才是天下懼內之鼻祖吧……
柳奭臉色很是不好看,當然不敢當面懟房俊“你爹才怕老婆”這樣的話,那不是找死麼?
可終究心氣兒難平,指著自己烏青的眼眶以及臉頰的一道兒劃痕,悶聲道:“您瞧見了吧?這兒,是賀若明那小子一拳頭砸得,這兒,是宇文儉那小子撓的,若非下官躲得快,臉上就得全給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