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閥,還真是該死的自私自利啊……
擺手制止了張口欲言的孫伏伽,李二陛下淡淡道:“兩位愛卿乃是朕之肱骨,此等諫言,朕自然不會駁斥。既然你二人盡皆為樂彥瑋求情,朕豈能不給你們這個顏面?那麼,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皇帝拍了板,自然無人反對,孫伏伽與馬周盡皆低眉垂眼,再不出聲。
蕭瑀與長孫無忌深深鞠躬,齊聲道:“多謝陛下厚愛……”
李二陛下看著兩人,沉聲道:“記住了,此事到此為止!”
語氣嚴厲,充斥著滿滿的警告,無論是樂彥瑋還是房俊,若是事後還要糾纏不休,必然引起皇帝的強勢鎮壓!
那個時候,誰的臉面也不好使……
蕭瑀與長孫無忌心中一震,趕緊道:“喏!”
李二陛下緩緩點頭。
這件事到此為止,可是別的事……卻也由不得你們。
李二陛下環視一週,道:“言歸正傳,玄齡這封請辭之奏疏,諸位愛卿,以為應當如何處置?”
眾臣無人接話。
房玄齡乃是大唐第一權臣,他的去留關乎最高權力之更迭動盪,誰敢輕易發言?
見到諸位不語,李二陛下看向出言給房俊作證之後便緘默不語的太子,眉梢挑了挑,溫言道:“太子有何看法,不妨說來大家商議權衡。”
對於太子剛剛的表現,皇帝甚為滿意。
能夠一直忍著不發聲,直到蕭瑀與長孫無忌盡皆站出來表明態度,這才一錘定音震懾全場,將兩位權臣壓制得毫無退路,總算是有了一點君臨天下的崢嶸霸氣!
性格溫和品性寬厚是好事,可是身為儲君,若是一味的仁和慈善則難免顯得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你不將這些大臣馴服了,如何安穩的坐著這江山?
現在太子的表現越來越好,李二陛下自然心中欣慰……
太子起身施禮,回道:“房相公忠體國勤勉睿智,實乃父皇之肱骨、大唐之棟樑,有他坐鎮中樞謀劃天下,父皇方可安穩愜意,百姓方可安居樂業。可正如房相奏疏之中所言,歲月無情病魔殘暴,一身殘軀飽受折磨,又如何能夠安心治理國家,替父皇分憂解難?再者說,房相入父皇幕府之時青春年少文采飛揚,時光荏苒,現在已是年近古稀身殘力弱……房相一生忠貞報國,臨老,父皇應當恩榮有加。依兒臣之見,還是應當准許房相致仕,使其悠遊林泉縱享天倫,方能顯得父皇體諒老臣寬厚仁和,必然天下敬服,百世稱頌。”
李二陛下默然不語。
太子所言,其實正是道理。房玄齡大半輩子跟著自己鞍前馬後忠心耿耿,現已位極人臣,何不趁著尚未纏綿病榻之時準其致仕,令其可以放下繁冗之公務,安心享受生活?
可是一想著這麼多年有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這兩個左膀右臂幫著自己治理國家,現在長孫無忌已然漸漸趨於中樞之邊緣,房玄齡再致仕歸鄉,自己身邊盡是一些後起之輩,心中難免悵然若失,頗不習慣……
最重要的是,房玄齡這封奏疏固然是請辭,可字裡行間飽含委屈,想想一貫以來風輕雲淡與世無爭的房玄齡臨老居然要遭受這等委屈,就算是准許其致仕,李二陛下又豈能不給房玄齡一個交待?
既然暫時不能重重懲罰樂彥瑋,那麼只能換個角度……
“諸位愛卿,尚有何言?”
“太子之言在理,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大殿之上,盡皆附議太子。
誰都看出房玄齡這一次是鐵了心的請辭,就算皇帝不允,恐怕房玄齡以後也再無上朝之日,還不如準了房玄齡的請辭,一方面全了君臣之義,一方面也能空出首輔之位……
李二陛下緩緩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