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族南渡,憑藉族中傑出子弟力壓一眾僑姓、吳姓,成為江南第一大族,“王謝袁蕭”,詩書風流,及至鼎盛之時,“王與馬,共天下”,江南半壁之權柄盡操之於手,何等門庭顯貴?
現如今卻是一落千丈,不僅將祖宗之盛名玷汙,更連百世累積之家業亦要散盡,真真是虎落平陽、掉毛鳳凰……
馬車駛來,中年文士跳上馬車,連連催促。
必須儘快趕回家中,與族中長輩商議,要如何渡過此等危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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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江南士族在金竹園會晤,直至傍晚時分方才紛紛告辭。
蕭家倒是熱情的挽留,更已備好晚膳,可是這些家族掌舵人哪裡還有心思留下來飲酒享樂?都心急火燎的趕著回去商議一番,看看要如何動作才能儘可能消除後患、挽回損失……
謝成傑亦帶著謝文華離去,出了大門,便有華亭鎮的衙役跟上。
房俊有令,允許蕭錯與謝文華返家探視商議,但絕對不許私自逃脫。事實上無論是蕭家亦或是謝家,得知是王琦勾結海盜之後,哪裡還能讓蕭錯或者謝文華逃脫?
但凡有一絲辦法,沒人願意招惹房俊這個棒槌……
眾人剛剛散去,蕭璟疲憊的揉揉眉心,對蕭錯招手道:“跟某來內室,將情形詳細說於吾聽。”
言罷,起身走向內室。
蕭瑁跟隨在後,蕭錯亦步亦趨。
將將來到內室,便聽到外面腳步聲響,不一會兒,一臉疲憊的蕭瑀掀開簾子走進來,徑自坐到蕭璟下首,眼睛在蕭錯臉上盯住,冷然道:“到底怎麼回事?”
蕭錯嚥了咽口水,不敢有所隱瞞,將事情先後詳細說了,就連與房俊之協議也一五一十沒有一字遺漏。
最後,他才說道:“侄兒亦不知如此做法是否正確,只是當時想著侄兒乃是這支船隊的負責人,吾蕭家亦是此次走私的倡議者、發起者之一,那麼多的貨值血本無歸,那麼多的私兵死士全軍覆沒,恐怕各大家族必然不肯善罷甘休,責任怕是很難逃脫,所以才甘願接受房俊的建議,順便拉上謝家……若是此舉有何不妥之處,侄兒願意承擔一些後果,只要不拖累家族,粉身碎骨,無怨無尤。”
說這話的時候,蕭錯神情堅定、語氣鏗鏘,將家族利益奉為至高無上之地位,甘願為了家族犧牲所有,哪怕淪為罪人亦在所不惜,頗有一種“雖然千萬人吾往矣”的豪邁氣魄!
這套說辭神態,返航之時在船上他已經模擬了無數次,此刻信手拈來,發揮完美……
蕭璟頗為欣慰,頷首讚道:“遇事果決,敢作敢當,不愧為蕭氏之棟樑!此事你處置得很好,毋須擔心,只要咬住了是那王琦勾結海盜意欲私吞貨殖,別人便奈何我們不得。”
他對蕭錯選擇王琦作為“替死鬼”非常滿意,正因為王琦與蕭家有姻親,愈發沒人會懷疑蕭錯從中做下手腳,再加上謝氏子弟一起參與,房俊從旁佐證,這件事已然板上釘釘,誰也不會不信。
不信也得信!
誰若是提出質疑,那就是質疑蕭家、質疑謝家、質疑房俊!
放眼江南,哪一家吃了豹子膽,敢一同對於這三股勢力作對?至於聯合起來,更不可能,無論蕭氏還是謝氏都自有自己的盟友,再有房俊從後力挺,除非是不想在江南這地界上混,否則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蕭璟對蕭錯的處置甚為滿意,蕭瑁自然放下心,蕭錯乃是他的兒子,是他這一支最出類拔萃的子弟,能夠得到一向嚴苛深沉的族長蕭璟評斷一句“吾家之棟樑”更是令他喜出望外。
唯獨蕭瑀眉頭緊鎖,套頭嘆息道:“這回吾家算是欠下了房俊的天大人情,非但如此,此子心思深沉奸狡多智,這麼大一個把柄落在房俊手裡,誰知道他往後有何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