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得如同綿羊,使得李二陛下的分化挑撥之計全然落空。
貞觀十三年春,李二陛下頒下一道詔書,冊封右武侯大將軍阿史那思摩為東突厥的新可汗,賜之鼓纛,同時命突厥及胡在諸州安置者,並令渡河,還其舊部,俾世作籓屏,長保邊塞。
東突厥突然復國,使得薛延陀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感。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李二陛下知道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必定會有牴觸情緒,唯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開戰,彼時的大堂正在綢繆攻略高昌國,沒有餘力對付薛延陀,於是便給夷男可汗發了一道詔書,言道:“中國貴尚禮儀,不滅人國,前破突厥,止為頡利一人為百姓害,實不貪其土地、利其人畜,恆欲更立可汗,既許立之,不可失信。秋中將遣突厥渡河,復其故國。”
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聽上去也是仁義厚道誠意滿滿,可扶持東突厥以抵禦薛延陀之心,卻是昭然若揭。
夷男可汗自然不幹。
咱好不容易從東突厥的壓迫之下翻身了,現在你又一手將東突厥扶持起來,這是咱薛延陀的世仇啊,焉能坐視?
可就在他蠢蠢欲動意欲趁著阿史那思摩立足未穩之時發兵將其一舉殲滅,大唐又派遣使者前來,送出了警告:“爾在磧北,突厥在磧南,各守土疆,鎮撫部落。其逾分故相抄掠,必則發兵,各問其罪。”
這時候大唐兵鋒正盛,縱橫南北掃蕩東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夷男可汗畏懼大唐雄師,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然而豈止是夷男可汗對於大唐扶持東突厥復國不能接受?
就連被冊封為東突厥可汗的阿史那思摩亦是一百個不樂意……
……
追憶過往,阿史那思摩心煩意亂。
這頂從天而降的可汗冠冕,乃是阿史那思摩少年之時覬覦甚久的至高理想,然而現在陡然落在頭上,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悅和榮耀,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和憂慮。
時移世易,今非昔比,如今的薛延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吆喝的鐵勒小部落,集結了鐵勒諸部的薛延陀盛兵幾十萬,地域東至靺鞨,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磧,北至俱倫水,強大到沒邊兒!
而東突厥就算重建,也不是那個高視陰山、控弦百萬的大汗國了。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國亡的結局,甚至會牽連著雲集在定襄一代的東突厥僅餘的族人,慘遭滅族……
貞觀十三年被李二陛下冊封為東突厥乙彌泥孰俟利泌可汗,北上返回漠南重建突厥汗國這一步,阿史那思摩始終沒有勇氣邁出去。他待在長安城裡猶猶豫豫、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了兩年後的貞觀十五年,才帶著一臉悽惶動身北上。臨行前,他悽悽慘慘地給皇帝上了一道臨別奏疏,說:臣非分蒙恩,為部落之長,願子子孫孫為國家一犬,守吠北門。若薛延陀侵逼,請從家屬入長城……
阿史那思摩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就是一條看門狗,一旦薛延陀來攻,自己立即撒腿往南跑,管他三七二十一。
阿史那思摩北渡黃河後,建牙帳於定襄故城,麾下有戶數三萬、士兵四萬、馬匹九萬。看著這個迷你型的東突厥汗國,夷男可汗又好氣又好笑,奶奶的,就這點家當還復什麼國啊,捏死你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麼?
自然不放在眼中。
即便如此,阿史那思摩在定襄只待了不足一年,完成了“復國大業”,便以舊創復發為由,返回長安治療修養。
這一療養,就療養到這一次被李二陛下遣返定襄……
一個人在府衙裡鬱悶彷徨,便遣人將阿史那奧射設、康蘇密兩人喊了過來。
阿史那奧射設是處羅可汗與隋朝義成公主的兒子,只是處羅可汗死後,義成公主認為阿史那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