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灼大喜,連忙道:“大帥面前,豈敢當英雄二字?不過是敗軍之將而已!大帥孤軍入漠北,一路狂飆突進,不知多少薛延陀勇士盡皆蟄伏於您面前,如今草原之上處處流傳著您的傳說,唯有您,才當得起英雄之評語!”
房俊哈哈大笑,甚是愉快。
誰說這廝暴戾莽撞的?
瞧瞧,這馬屁拍的極有水準,令人心情愉悅呀……
這場戰鬥忽如其來,結束得也是猝不及防。
唐軍剛剛展露兇悍之姿,薛延陀便在拔灼的領導下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接受大唐的處置。
說是處置,其實唐軍也不可能將他們怎麼樣。
如同趙信城那般坑殺數萬降兵,這會兒萬萬不能再來一次。趙信城的時候,唐軍大獲全勝,以火藥炸燬城池,不僅埋葬了數萬薛延陀兵卒,更是令所有薛延陀降兵盡皆士氣崩潰,形勢盡在唐軍之掌控,自然可以予取予求,恣意妄為。
此間薛延陀固然投降,卻並非無一戰之力,況且尚有諸多部族混雜其中,一旦殺戮太甚,必然會被傳揚出去,會極大影響大唐“仁義之師”的形象。
戰爭是殘酷而無情的,但是面對降兵依舊毫不留情的予以屠殺,會招致所有人的反對與牴觸。
極不明智。
放在今天之前,房俊或許會感到困擾、棘手,不知如何處置拔灼,方才合適。
但是經由昨夜薛萬徹的談話,房俊覺得自己的確是鑽了牛角尖。
縱然他是諸葛再世,難不成還能一手掌控這個龐大的帝國麼?
有些事情,終歸不能按照他的意志去發展。
而有些事情,該放手時需放手,攥在掌心不撒手,並不是好事……
管他為難不為難的,朝廷當真如他所請設立瀚海都護府也好,還是設立一個新的衙門來管理漠北也罷,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皇帝是肯定不會將他放置在這裡的。
那就讓上任的主官去頭疼吧……
薛延陀盡數歸降,代表著汗國覆滅。但是薛延陀人乃是鐵勒一部,生性追逐水草浪蕩漠北,對於家國之念與漢人天差地別,覆國與否,其實並不看重。非但是底層的兵卒對此不甚在意,即便是拔灼,只要權勢地位在手,依舊保持自己薛延陀酋長的身份,薛延陀汗國之覆亡亦不曾過於在意。
只要人馬尚在,國與不國,有何區別?
有朝一日大唐衰微,薛延陀振臂一呼,依舊是草原之上最強盛的部族,復國只在反掌之間耳!
為了一個所謂的國家威儀去拋頭顱灑熱血,這在胡人眼中是極其愚蠢的事情……
雲集在龍城的薛延陀各部紛紛散去,各自迴歸部落聚居之處。胡人居無定所,除去龍城、牙帳這等象徵性的地域之外,常年追逐水草而居,每年冬天則擇取一地躲避風雪嚴冬,待到春暖花開,又會再一次踏上流浪的生活。
所以相對於漢人,胡人更加野性,侵略性也更足。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缺乏足夠的穩定底蘊,很難創造出強盛而長久統一的國家,保持民族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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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
房俊策騎緩步在低矮的圓形石牆所圍成的祭天之所外踱著步子,感受著這一片自從千餘年前便成為漠北胡人心目之中神祗所在的祭壇,心中突有所感,勒住馬韁,抬首看向不遠處那起伏橫亙的山巒。
“素聞當年冠軍侯封狼居胥,禪姑衍山,未知其故地何在?”
房俊並無效仿先賢“封狼居胥”的想法。
霍去病是從古至今無可爭議的民族英雄,其所創立的功勳,千古以降,唯有可超越者。房俊只不過是一個穿越者,站在歷史的雲端俯瞰眾生,等同於玩遊戲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