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究……
以往這位兄長木訥寡言,可是父親故去之後繼承家主之位,卻陡然爆發出這等過人之智謀,真真是令人不可置信。
“今日長樂公主壽誕,於城南終南山道觀之中置辦了素席,宴請一眾皇子、公主,吾亦受到請柬,稍後便與南平公主前去赴宴,房俊亦在邀請之列,屆時吾尋一個機會,將這番意思表示出來,廣為人知。”
“如此甚好,但是要掌握好尺度,莫要被房俊誤認為吾等故意大張旗鼓,有脅迫之嫌。咱家雖然與晉王親近,但眼下畢竟太子才是儲君,而房俊如今聲勢日盛、羽翼豐滿,決不可輕易決裂。”
“大兄放心,小弟謹記便是。”
“去吧,給長樂公主備上一份厚禮,雖然坊間傳聞多有不實,但是房俊與長樂公主之間關係的確微妙,只要長樂公主肯幫襯一句話,這件事就算是到此為止了。”
“喏!”
王敬直鄭重應下,想要準備壽禮。
壽禮本來早已備下,不過此時形勢有變,為了討好長樂公主,還需要再下一番心思才行。
卻不料王崇基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微微俯身,在他耳畔低聲道:“不要覺得委屈,更別覺得冤枉,今晚給房俊一個態度,然後明天你去長孫家面見趙國公,與其商談吾家在定襄一代收購羊毛之事宜。”
言罷,當先離去。
王敬直徹徹底底的歎服……
*****
終南雲靄,暮色昏沉。
日頭早已西墜,天邊殘留的一絲白光透不過終南山茂密的林木,樹蔭之下,已是一片昏暗。
山中更顯昏暗,起伏的山嶺宛如蟄伏的猛獸,山勢逶迤之間,一處小道觀的山門懸掛起兩盞紅燈籠,樹影婆娑,涼風習習,意境雅緻。
一隊車馬沿著山路轔轔而來,倒得山門前,最前頭騎馬的房俊翻身躍下馬背,將馬韁甩給身後的部曲,自有從山門中小跑而出的小道姑去接應著後邊馬車上的女眷。
寬敞豪華的四輪馬車停下,車門開啟,一身絳色宮裝的高陽公主從車上走下來,身段嬌柔面容秀麗,滿頭珠翠雍容華貴,在她身後則跟著一個明眸皓齒俊秀非凡的小丫頭,正是聿明雪。
房俊瞥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這等場合其實是他不願意參加的,看似長樂公主不遠大肆鋪張,只是兄弟姊妹之間親近親近,但是皇帝的子女,本身便自帶利益,每個人身邊都圍攏著一群為了利益奔走的賓客,長樂公主倒是出於好心,只是這些人湊在一處,要麼是藉機攀談聯絡感情,要麼是相互攀比論個高低。
無趣得很……
山門處,內侍總管王德脫去了大太監的袍服,換上一襲寬鬆的道袍,面色白皙頜下無須,倒也多了那麼幾分仙風道骨,少了庸俗之態,頗有道家人閒雲野鶴之神韻。
“您老不在宮裡服侍陛下,怎地也有閒暇出宮?”
房俊上前笑呵呵的打招呼。
他素來不歧視閹人,況且唐朝的太監其實照比某些朝代好很多,與王德相交頗深,就連王德留在老家的子侄親眷都是房俊代為安置,談不上什麼良田萬頃廣廈千間,卻也衣食無憂舉族安泰。
這也正是王德當初的請求,依著房俊的能量,什麼樣的財富官職拿不出來?不過窮苦人驟然富貴並非好事,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陡然之間財富加身,恐有不測之禍……
“呵呵,老奴奉陛下指派,前來張羅長樂殿下的壽誕。倒是二郎您這優哉遊哉的看上去心情不錯,沒有被那些個俗事給噁心人到。”
王德亦是笑眯眯的,意有所指。
兩人關係深厚,談笑間倒也無需忌諱什麼。
房俊苦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