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道理,若是人人都像房俊這般,看誰不順眼便施以暗殺,不還是整日裡提心吊膽、心中惴惴?
說話做事得罪了人,就得防備被人派出死士暗殺……那日子更沒法過了!
大家需要的是擁有特權的法治,將世家門閥與販夫走卒劃分開來,用法治去統治百姓,用規則來約束士族,百姓觸犯律法就要受到懲處,同理,士族若是破壞了規矩,就必須付出代價,已達到懲前毖後、防微杜漸之目的。
大家和和氣氣統治那些“蟻民”,高高在上享受著奢華榮光,豈不是更好?
既然房俊破壞了規矩,那麼就必須要承受必要的代價,這是所有士族的共識……
至於長孫無忌追上門被房玄齡打破頭,大家表示喜聞樂見。
這個“陰人”謀略無雙、陰險狡詐,多年來不知多少人在其手上吃了虧,如今聽聞素來以君子形象享譽朝野的房玄齡悍然動手,自然額手相慶,狠狠出了心頭一股惡氣。
嗯,打得好……
*****
神龍殿內。
李二陛下跪坐在窗前地席之上,面前一張雕漆茶几,一壺清茶,香氣嫋嫋。一身常服乾淨清爽,威嚴的方臉上劍眉軒昂,不見喜怒。
房俊垂首站在不遠處,屏息靜氣,一言不發。
半晌,李二陛下才拈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抬頭問道:“怎麼,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
房俊恭聲道:“敢問陛下宣召微臣進宮,所為何事?”
“呵!”
李二陛下冷笑一聲,放下茶杯,道:“汝竟然不知?”
房俊一臉懵然:“微臣確實不知。”
李二陛下看著面前這張表情無辜的臉,運了運氣,將升騰的怒火壓制下去,年紀大了,更崇尚以威壓人、以德服人,而非是以往那般性格暴烈抬腳就踹。
雖然踹人更能令他身心暢快……
緩緩頷首,李二陛下道:“很好,你這是打定主意頑抗到底,即便此刻怕是已經有數十封御史的彈劾奏疏正在送往此地?”
他對於自己治下的大臣們瞭解甚深,很是清楚他們所追求的利益在哪裡,這件事已經超出了那些人的容忍範圍,很容易使得他們對於自身的安危處境生出恐懼憂慮,所以對於房俊群起而攻之是必然的。
不懲治房俊,便做不到殺一儆百,懲前毖後。
這件事,房俊已經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即便沒有真憑實據,他們也不可能任憑房俊毫髮無傷。
房俊想了想,道:“微臣素來光明磊落,所言所行,從無不可示人之處。若是有誰認為微臣犯了錯,大可以上書彈劾,甚至啟動三法司會審,微臣定然予以配合,自證清白。”
李二陛下冷笑:“自證清白?你證明得了?”
房俊沉默。
他的確證明不了……
事實上,即便他有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一場風波也休想安然無恙的逃脫。
有人希望懲戒他來警示那些不安規矩出牌的人,一切要在規則的範圍之內,否則就要遭受打擊;有人則純粹就是羨慕嫉妒恨,將他狠狠打落塵埃,才能心頭暢快。
當這兩方的人馬有了共同的述求,那幾乎就是一場鋪天蓋地的風暴,別說是他房俊,換了任何一個人,也逃脫不掉。
李二陛下眼神銳利的盯著沉默的房俊,良久,方才一字字問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房俊當然明白“這件事”是哪件事。
他緩緩答道:“啟稟陛下,微臣對於此事一概不知。況且,直至目前為止,長孫家所謂的被刺殺的長孫衝依舊死不見屍,可見其中必有蹊蹺之處,陛下明察秋毫、燭照萬里,豈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