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打壓關隴的心志非常堅定,但是依你之見,這番打壓究竟會達到何等程度?”
對於他來說,眼下雖然儲位穩固,卻也不是一點危險都沒有,最能夠危及他的儲君之位的便是關隴貴族。
如今朝中多方勢力交雜,以關隴、江南、山東為最。
房家出身齊州房氏,與范陽盧氏有姻親,加上如今的太子太保李績更是山東世家的一面旗幟,可以說李承乾如今在山東世家之間有著很強的號召力。江南士族素來特立獨行,看似潔身自好,實則始終掌握不到朝政的話語權,即便江南士族之領袖蕭瑀身為朝中清流文官之首,依舊不改這種政治格局。
如今因為海貿興起,江南士族的地位迅速躍升,但是根脈卻掌控在皇家水師之後。
出了陸地,踏足海上,皆是皇家水師統御之領地,能夠讓任何一家的船隊順利通往東洋各國,卻也能夠隨意將哪一家的海貿之路掐斷。
而皇家水師固然掛著一個“皇家”的名號,卻素來被稱為房俊的“私兵”,房俊有著無與倫比的掌控力度。
可以說,朝中三大勢力,有兩個已經佔到李承乾的身後,亦或者隨時可以成為他的擁躉。
唯獨關隴貴族除外。
這就要怪當初李二陛下立太子之處,為了防範關隴貴族挾持、蠱惑太子,所冊封的冬宮署官極少關隴貴族出身,使得關隴貴族的利益與太子並無多少瓜葛。而關隴貴族為了在將來新君繼位之後依舊保持對於朝政的絕對控制,不得不謀求廢黜太子,另立儲君。
只要他們全力扶持的儲君上位,才能夠在將來保住、甚至攫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從李承乾被立為太子的那一天起,他的利益與關隴貴族的利益便是相悖的。
要麼李承乾順利上位,打壓關隴貴族,使其再不復往昔之輝煌;要麼關隴貴族陰謀得逞,另立儲君將李承乾廢黜,繼續保持對於大唐朝政之掌控。
說一句勢成水火亦不為過。
李二陛下打壓天下門閥的心思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而首當其衝便是權柄滔天、根深蒂固的關隴貴族,但是這種打壓究竟會打壓至何等程度,卻是誰也不知。
打得狠了,難保關隴貴族不會狗急跳牆、絕地反擊,這些人骨子裡可從來都沒做過什麼“順臣”,社稷興亡、改朝換代也不是一次兩次,眼裡唯有利益絕無忠義。
打得不狠,未能傷及筋骨,難免猶有餘力興風作浪,時刻危及李承乾的儲君之位。
自大唐立國而始,由於朝政皆由關隴貴族把持,江南士族也好,山東世家也罷,多年以來被壓制得極慘,朝中勢力聊勝於無,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一柄利劍時刻懸在頭頂,李承乾如何吃得下飯、睡得著覺?
尤為甚者,他還得考慮李二陛下若是對關隴貴族的打壓留有餘地,是否存著讓關隴貴族繼續算計他這個儲君的心思……對於李承乾來說,這才是最最令他恐懼不安的。
房俊用筷子挑了一口嫩滑的魚肉送入口中,沉吟著慢慢咀嚼,感受著魚肉香滑的滋味,好半晌才說道:“陛下深謀遠慮,其想法焉是微臣可以揣摩?不過千事萬事,東征最大,在東征未能凱旋之前,怕是陛下所有的手段都會有所收斂,務必要確保朝堂之上的穩定才是。”
李二陛下好大喜功,打壓門閥是為了鞏固皇權,但是征服高句麗、將那一片歷朝歷代從未真正征服的土地納入大唐之版圖,才是能夠確保他成就千古一帝宏圖霸業的最重要功勳。
任何事遇上了東征,都得靠邊站。
任何人敢於影響東征、甚至破壞東征,都是李二陛下的死敵!
這等情形之下,李二陛下又怎麼可能下死力氣去打壓關隴貴族呢?之所以能夠允許房俊將軍法審判之權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