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開啟城門私放可疑人等,這個責任誰也揹負不起!”
開玩笑,這裡是什麼地方?
長安城!
天子腳下,京畿重地,門戶之嚴天下首重,每一個守城校尉肩負的責任都無比重大,稍有疏漏便可能引起一場天翻地覆的變故,當年北周權臣楊堅一夜之間縱兵入城改朝換代,建立大隋,再近一些的武德九年,當今陛下封鎖長安各處城門之後率軍自玄武門攻入太極宮……
所以看似守城校尉官職不大,但是責任至關重要!
不管城下的是什麼人,既然沒有出城手令那就絕對不能放行,否則事後追查,守城兵卒最輕也是個革職充軍,搞不好就得砍頭,甚至牽連三族!
侯莫陳麟定定的看著這位與他相交甚篤的副手,面無表情,好半晌才點點頭,道:“那好,你下去將他們盡皆抓起來,押送京兆府。”
那副手這才鬆了口氣。
自剛剛侯莫陳家來人見過校尉之後,校尉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就預感有事發生,這會兒還真害怕侯莫陳麟是受了家中指使要放這些人出城,到時候不僅僅是侯莫陳麟自己在責難逃,他們這些守城兵卒也吃罪不起。
侯莫陳麟看著副手轉過身意欲從城門口一側的便道下到城牆下,飛快的抽出腰間橫刀,調轉刀身用刀背狠狠的看在副手的脖子上。
副手猝不及防,當場被砍翻在地,性命倒是無虞,卻死死的昏過去。
侯莫陳麟還刀入鞘,看著地上的副手,輕嘆一聲,低聲道:“兄弟,對不住了,哥哥亦是身不由己……”
轉身走下城頭。
城門前混亂一團,守城兵卒意欲將這些人拿下,可這些人哪裡肯依?紛紛反抗,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喝罵。
“住手!”
侯莫陳麟斷喝一聲,將雙方制止。
有兵卒跑到他面前,喘著粗氣道:“校尉,這些人形跡可疑,應當盡數拿下,押送京兆府審訊……”
話音未落,已經被侯莫陳麟打斷,他道:“將城門大開。”
那兵卒一愣,下意識道:“校尉,這些人並無出城手令,萬萬不可私放出城……”
“老子讓你開啟!”
侯莫陳麟大喝一聲。
那兵卒嚇得一個哆嗦,再去看自家校尉,卻發現不知何時校尉已然雙目赤紅滿臉怒氣,不敢多言,連忙叫了幾個人去開城門。
城門“吱吱呀呀”被開啟,那群人騎著馬舉著火把自站在城門口的侯莫陳麟身前路過,有人哈哈笑道:“還得是咱們自家人,好通融!今日的情分,兄弟領受了,改日回了長安請兄弟好好喝幾杯,不醉不歸!”
侯莫陳麟面色陰沉得好似能滴下水來,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自家兄弟?
去你娘咧自家兄弟!
你們闖禍了不得不亡命天涯,卻讓老子來背鍋,這特麼叫自家兄弟?
自己一個侯莫陳家的偏支遠房,硬生生憑藉著自己的能力爬到這個守城校尉的位置上,家族未曾給予一絲一毫的幫助,反倒是自己倒了這個位置進入了家族的視線,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令自己,犧牲好不容易憑藉軍功積攢下來的職務,來為了家族爭取利益。
前一次獨孤覽出城的時候就是這樣,如今又是這樣!
老子雖然身體裡流著侯莫陳家的血脈,可侯莫陳家卻將自己當成了什麼?
沒有的時候不屑一顧,有用的時候極力壓榨,等到將來丟了職務毫無用處,再棄若敝履麼?
呵呵,這特孃的就是家族,就是門閥!
除去那些個嫡支血脈之外,似他這等偏支遠房就完全是一個一個的踏腳石,用他的鮮血和性命,來成就嫡支血脈晉升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