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固然耗費心血,但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非老臣不曾運籌帷幄之中,當年又如何能夠襄助陛下決勝於千里之外呢?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如今卻是連想都懶得去想,反倒也希望如年輕人一般圖個爽快。”
李承乾面色不變,頷首道:“舅父所言,甚是有理……有些時候年輕人的確疏於思考,遇事衝動莽撞,若是能夠多多想一想前因後果,或許很多錯就不會犯,很多無法承受的代價也毋須付出。”
這話裡有兩個意思,長孫無忌當然聽得懂。
其一:年青人衝動莽撞,您自以為算無遺策,可對方逼急了根本不考慮後果,瘋起來情況控制不住,代價怕是你承受不起。
其二:您倒是精於謀算了,可算來算去,可曾算出自己會偷雞不成蝕把米,結果把自己的兒子都搭進去,需要逼死自己的兒子來挽回敗局?
這就誅心了……
長孫無忌氣得差點再一次嘔血三升,閉著眼睛不說話。
心裡則是暗暗納罕:太子平素笨嘴拙舌、性格懦弱,何時居然學得這般言辭鋒銳、咄咄逼人?
李承乾見到長孫無忌不搭理自己,心中也是不爽,頷首道:“舅父身體虛弱,要多多保養才行,孤也不在此處聒噪,給舅父添煩,便先行回宮了,還望舅父節哀順變,多多保重。”
聞言,長孫無忌這才睜開眼睛,掙扎欲起,口中道:“老臣恭送殿下……”
李承乾忙上前兩步,伸手摁住長孫無忌肩膀,說道:“舅父不必起身相送,你我至親,何須在意這些虛禮?”
他手上併為用力,長孫無忌卻已經順勢躺回榻上……
李承乾在嘴角抽了抽,深深看了長孫無忌一眼,直起身,道:“舅父好生歇息,孤暫且告辭。”
長孫無忌虛弱著道:“老臣,恭送殿下……”
李承乾略微施禮,再不多言,轉身走出臥房。
他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跳上塌去將這個老賊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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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之上,長孫無忌緊閉著眼睛,待到李承乾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這才緩緩睜開。
一個平素受寵的侍妾坐在塌上,將他扶起,讓他靠在枕頭上,取過一碗參湯服侍他喝了幾口,見他面色緩和下來,這才略微埋怨道:“何必那般挑撥太子殿下呢?就算你再是不待見他,也到底是國之儲君,明知不可能替咱們出頭伸冤,卻要說出那番話語,簡直自取其辱。”
這個侍妾亦是出身關隴大族,平素深受寵愛。
長孫無忌長長吐出一口氣,卻並未言語。
太子不管?
其實並無所謂,正如太子諷刺他的那幾句話所言,若是管了那才奇怪。
他只是藉此讓太子表達態度,然後讓那些關隴貴族們都看一看——咱們如今已經是皇帝不親、太子不愛的那一夥人,都已經站在懸崖邊兒上了,若是不趕緊思量著如何抱團取暖、眾志成城,反倒是鬧著什麼分道揚鑣,豈不是自尋死路?
眼下陛下在位,吾等遭受打壓,利益損失慘重;日後太子登基,照樣會延續陛下的政策,而且由於關隴貴族素來都主張廢黜儲君,再有房俊等一干政敵圍攏在太子身邊,等到太子登基,甚至會加大力度打壓關隴貴族,那些自以為離開“集團”紛紛自立便可以扭轉局面的蠢貨,簡直是異想天開!
關隴貴族的出路,只能是緊跟在他長孫無忌身後,大家一起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用命去掙一條光明前途!
若是任由皇權打壓,最終的結局唯有泯然眾人,直至煙消雲散……
他睜開眼,看著床榻邊上服侍的幼子長孫潤,問道:“冠龍各家,可曾派人前來弔唁?”
長孫潤忙道:“都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