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跪坐在一側,忍不住嘖嘖嘴。
這個老狐狸當真狡詐奸猾,一番說辭居然將自己背叛關隴貴族唯恐導致利益集團破裂這才逼死長孫渙,轉換成了他房俊的錯……
長孫無忌說完,悲聲大哭痛哭流涕,甚至身子都晃了幾晃,身後關隴貴族趕緊有兩人搶上前去將其攙扶住,這才沒有當場昏厥在太極殿上。
李二陛下略微沉默,然後開口道:“房俊何在?”
房俊趕緊起身出班,施禮道:“啟稟陛下,微臣在此。”
李二陛下看著房俊,問道:“對於趙國公所言之事,你可有自辨?”
房俊道:“毋須自辨,斷無此事。”
長孫無忌大怒,怒目圓瞪,喝問道:“傷人的兵卒皆是出自右屯衛,且帶兵的將領正是你的麾下高侃,若非受你指使,他區區一個賤役之子,焉敢將一眾世家子弟毆傷致殘?”
房俊面無表情,反唇相譏道:“首先,高侃乃是國之將領,功勳赫赫,早已非是賤役,其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趙國公自說自話,你說高侃帶人行兇可以,甚至說是下關行兇也可以,但是人證何在,物證何在?此乃朝堂之上,還請趙國公注意自己的言辭,若是你有證據,自可舉證,下官認罪伏法。可若是空口白牙恣意構陷,真以為下官的拳頭不敢打你?今日念在趙國公喪子之後心情悲切,或許受了奸人蠱惑不辨真假,便不與你計較,若是繼續糾纏不休血口噴人,休怪下官無禮!”
高侃雖然出身渤海高氏,名門望族,但實乃偏支遠房,血脈稀薄,其父更是淪為賤役。如今高侃身為右屯衛將軍,憑藉漠北一戰的赫赫功勳,已然是右屯衛當中權柄僅次於房俊的將領。
長孫無忌氣得鬍子直哆嗦,怒道:“當時受傷致殘的眾多世家子弟,皆可為證!那高侃身在右屯衛,平素識得他的人可不少!”
房俊嗤之以鼻:“古往今來,從未聽聞當事人可以作為證人的,趙國公亦曾為國之宰輔,難道這麼一點常識都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要以陛下對你喪子之同情,顛倒黑白惡意構陷?”
長孫無忌目眥欲裂,嘶聲怒吼:“放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理昭彰法度公正!”
他轉向李二陛下,悲聲道:“陛下,既然此獠拒不認罪,還肆意詆譭,老臣懇請由大理寺稽核此案,查明真相,給老臣那枉死的孩兒一個公道!”
身後關隴貴族們紛紛跪地,齊聲道:“請陛下查明此案,給枉死者一個公道,亦給被毆傷致殘者一個公道!”
李二陛下面沉似水,略一沉吟,頷首道:“如此也好。孫伏伽可在?”
“微臣在此!”
大理寺卿孫伏伽趕緊出班,鞠躬施禮。
李二陛下道:“此案影響甚重,不僅數位關隴子弟被毆傷致殘,趙國公的愛子為此自盡,就連朕的孫兒都被毆打受傷,便由大理寺審明案情,再交由朕定奪……”
他頓了一頓,又看向殿上一種宗室官員,眼睛從太子身上瞟過,落在韓王李元嘉身上,道:“此事也涉及到多位宗室子弟,韓王,你身為宗正卿,也率領宗正寺官員從旁協助,朕的要求只有一個,無論涉及到誰,無論遭遇何等阻力,都向案情查的明明白白,絕對不可徇私枉法,否則朕唯你是問!”
韓王李元嘉連忙出班,領命道:“微臣遵旨!”
李二陛下這才微微頷首,轉頭對長孫無忌和顏悅色道:“輔機不必太過傷心,此事朕定然查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偏袒任何人。”
長孫無忌頓首道:“陛下剛烈公正、燭照萬里,老臣只等著結果便是。但是有一樣,既然房俊涉及此案,那麼老臣懇請暫停房俊身上所有職務,等到案件查明之後確認與其無關,再行官復原職。”
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