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君生遲,君嘆我生早。
若得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這一刻,李治只覺得若是今生不能擁美入懷、朝夕相對,便是當真當了皇帝,也無法填平心中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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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雪,城池山嶺盡皆披上銀裝,書院錯落有致的房舍樓宇也都盡被白雪覆蓋,遠遠望去,仿若人間仙境。
一大早,徐敬忠便與褚遂良一同站在窗前翹首以待,見到房俊在親兵部曲的簇擁下出現在山門口,趕緊推開房門迎了出去。
馬蹄踐踏著融化後凍結在地上磚縫之間的冰雪,濺起雪沫冰碴,一飆騎士由山門席捲而來,蹄聲隆隆,眨眼便至書院值房門前,戰馬人立而起,“希律律”一聲長嘶,馬背上錦帽貂裘的房俊已經翻身躍下,將馬韁甩給身後的親兵,大步走上前,笑呵呵的看著許敬宗、褚遂良以及一眾書吏,神采奕奕、英姿勃發。
許敬宗一張臉早已經笑得一朵花也似,拱手施禮道:“多日未見,二郎雄姿英武風采依舊,吾等老朽心生仰慕,卻也自嘆弗如。”
一見面,這位便拿出溜鬚拍馬的看家本領,毫不在意自己年紀、資歷都足以堪稱房俊的長輩。
一旁的褚遂良嘴角抽搐一下,想要學著說幾句好聽的話語,卻終究沒那個天賦,只是拱手說了一聲:“二郎平安歸來,可喜可賀。”
心底不由哀嘆,自己素來瞧不起許敬宗這廝不知廉恥的嘴臉,可有些時候自己意欲效仿,卻又發現這種能力也不是你不要臉就能夠擁有的,那種聽上去肉麻噁心的諂媚之詞,以流暢自然的神情口吻說出來,居然有著相當的難度。
房俊哈哈一笑,衝著許敬宗略微頷首致意,然後看著褚遂良道:“某率領麾下二郎兵出白道,面對薛延陀數十萬鐵騎殊死拼殺尚能夠毫髮無傷,最終直搗龍庭,區區跳樑小醜,又能奈我何?”
褚遂良心裡砰的一跳,眼皮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勉強笑道:“二郎乃當世豪傑,吉人自有天相,自然群邪辟易、鴻福當頭。”
這廝在江南遇刺一事早已經傳遍長安,人盡皆知。如今甫一回到長安,便對自己這般陰陽怪氣,可千萬莫要將心裡對於關隴貴族們的憤恨發洩到自己身上才好。
他固然算是陛下的心腹,可畢竟與關隴貴族們走得很近,幾乎等同於他們在書院當中安插的代言人,萬一房俊這個棒槌心中憤懣不可遏止,那自己出氣,那可就危險了。
畢竟這廝對待敵人素來下手狠辣不講情面……
房俊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世間之事,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而已,某若是慘死於刺客刀下,那些人自然歡天喜地,可如今某依舊生龍活虎,那麼有些人就必然要遭受報復,惶惶不可終日。”
褚遂良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心裡怦怦亂跳,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老夫素來尊敬二郎,也對那些心狠手辣的賊人憤恨不已,不過說到底二郎福大命大,老夫這心裡也算是放下一塊大石。來來來,外頭天冷,咱們屋裡說話。”
說著,側過身微微彎腰,左手虛引,請房俊當先進屋。
他不得不俯首裝慫,畢竟房俊遭遇的可是生死大難,這等情況下誰還能對待敵人的盟友心平氣和?
死道友不死貧道,關隴貴族們乾的事情你自去找他們算賬,可千萬別把我當成你的出氣筒,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經受不住……
一旁的許敬宗小眼睛眨巴眨巴,狠狠說了一句:“有道是‘有仇不報非君子’,縱然敵人強大,不能一力斬之,亦當先行剪除強敵之羽翼,徐徐圖之,卻不可放任任何一個敵人!”
褚遂良神色大變,差點跳起來一口唾沫啐到這個老狗的臉上!
娘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