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數百騎兵都在看著他,見到翻身上馬,也都一言不發的躍上馬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
元畏環視眾人,黑夜之中看不清每一張臉,但是卻能夠感受到一個個胸膛之中興奮激盪。
他壓低聲音,下令道:“敵軍已然開始攻城,吾等身負重任,縱然葬身敵陣之前,亦要完成司馬交待的任務!諸位隨吾前去,若不慎為國捐軀,活下來的兄弟自當將撫卹錢糧親手送到陣亡者父母妻兒手上,更會將諸位的名字報於兵部,為陣亡者請功!若違此誓,必受千刀萬剮之刑而死!”
數百人寂然無聲,但是每一雙眼睛,都迸射著必死之信念!
元畏略微頷首,一夾馬腹,道:“出發!”
當先策馬向前。
數百騎兵緊隨其後,悄無聲息的從山坳之中駛出,奔出隱秘的山口,向著南方狂奔而去。
長風烈烈,殺氣騰騰。
沒錯,他們就是一支敢死隊!擔負著燒燬敵軍為數不多的輜重之任務。
而元畏則是主動請纓。
戈壁之上,元畏咬著牙,身體伏在馬背上,感受著晚風從耳畔掠過的快意。陰差陽錯之下使得長孫濬死在他的手上,他不敢有絲毫僥倖,認為長孫淹會放過他這個唯一的活口。
即便不死,可甚為關隴之地,沒有了長孫家的庇護,又哪裡有前途可言?
所以這一回他賭上了一切。
要麼戰死在疆場之上,搏一個為國捐軀、馬革裹屍的美名,給家中父母妻兒最後的榮光與蔭萌。要麼一戰功成,成為薛仁貴的心腹,得其重用,並且順利進入到東宮一系當中。
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東北方向,碎葉城上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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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葉城西,碎葉水奔騰流過,長年累月的滔涮之下,將戈壁砂石硬生生衝出一條低於周圍平地的河床。
此刻星光照耀之下,原本奔騰的河水居然低淺了許多,露出大片的沙礫河床,一顆顆鵝卵石在星光下圓潤優美。
不遠處,碎葉城的西城牆正遭受著狂攻。
霍拉桑在長孫漢的帶領之下,繞過大半個碎葉城直抵此地,在全軍攻城之後,便即從黑暗之中殺出,猛攻這一片“地基塌陷,牆體開裂”的城牆。為了增強效果,甚至將大軍之中為數不多的攻城撞車都給帶了過來。
霍拉桑立在馬上,渾身上下皆備甲冑武裝,頭盔的護面放下來,只餘下兩隻眼睛在黑夜之中倒影著城頭的篝火,發出幽幽的光芒。
在他眼前,阿拉伯最精銳的軍隊“阿拉之劍”正好似那些個低賤的兵卒一般冒著漫天箭雨,推著撞車不停的撞擊城牆。
箭矢礌石鋪天蓋地的自城頭傾瀉而下。
箭矢倒還好說,作為阿拉伯世界最精銳的戰力,“阿拉之劍”的兵卒大多人馬俱甲,可以抵消絕大部分箭矢的傷害,縱然被射中護甲薄弱之處,卻也損傷有限。
但是礌石卻非甲冑可以抵擋。
一塊礌石從城頭落下,巨大的慣力往往使得三五名兵卒便會被砸得血肉模糊,氣絕當場。
霍拉桑蹙著眉頭,筋骨虯結的大手死死握著刀柄。
看著麾下悍勇的兵卒一個一個被從天而降的礌石砸成一堆肉泥,他心疼猶如滴血。
這都是阿拉伯勇敢無畏的戰士,各個以一當十,他們應當死在衝鋒的道路上,而不是眼下猶如低賤的奴隸一般卑微的死在敵人的礌石轟擊之下。
碎葉城周圍數十里之內皆是戈壁荒漠,唯有碎葉水奔騰流過。最近的山亦要在數十里之外,想要收集如此之多的礌石,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世間。很顯然,安西軍對於固守碎葉城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尤其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