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若水師參預,軍中各方必定不滿,進而引發門閥世家的反彈,壞了李二陛下的全盤謀劃。若不許水師參預,一旦戰事陷入焦灼,損失超出預計,這個責任就得是他來背。
李績雖然貴為宰輔之首,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的性格清冷自持、謹慎穩重,素來都是隻求無功、但求無過,萬般因由不沾身。
事實上,他的性格並不適合擔任宰輔之首領袖百官……
當即頷首道:“微臣知曉,這便命薛萬徹、阿史那思摩所部迂迴河畔,截斷泊汋城兩側之道路,防止上下游之敵軍增援,命程咬金、周道務、丘孝忠所部集結兵力,猛攻泊汋城,打通渡口,強渡鴨綠水。”
李二陛下頷首。
對於行軍佈陣、沙場爭雄,他十分信任李績。
只不過君臣二人目光相觸,卻盡皆看出對方心中那一抹彆扭與不甘……
泊汋城雄踞鴨綠水畔,城高牆厚兵力充裕,分明可以命水師溯流而上以火炮轟擊,卻由於種種忌憚不得不放棄這等省時省力的方式,轉而猛攻猛打,不惜耗費輜重、損失兵卒。
門閥之掣肘,由此可見一斑。
實在是令人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李二陛下嘆息一聲,苦笑道:“世人皆道君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怒而興兵血流漂杵。可又有誰知,帝王亦是凡人,也難逃掣肘顧忌,無法隨心所欲。”
言語之中,甚是唏噓,倒是沒有多少惱怒之意。
未免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李績蹙眉,柔聲勸諫道:“世間事,不如意者常有,任誰也難逃巢臼。不過陛下亦毋須妄自菲薄,古往今來之帝王無數,能夠如陛下這般安民如子、勵精圖治,一手締造盛世王朝者,寥寥可數。文治武功皆可成帝王之最,便是千年之後,亦有後人歌頌景仰。只不過身體才是一切之根本,如今勞師遠征,陛下風餐露宿、精神疲憊,更應當用心調養,保持強健之體魄,臣等才好追隨驥尾,分享陛下之榮光,封妻廕子、建功立業。”
他見到李二陛下的身體狀態、精神狀態盡皆不佳,心中著實擔憂。
正如他所言,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若是此次東征使得李二陛下染病,甚至損及根元,那麼縱然是一場大勝,也難以彌補這個損失。
眼下的大唐固然看上去繁花盛錦、烈火烹油,但是水面之下潛流洶湧,除去李二陛下,沒人能夠懾服各方勢力。
一旦出現不忍言之事,頃刻間便會天下鉅變,貞觀以來君臣辛辛苦苦勵精圖治營造之大好局面,極有可能毀於一旦……
李二陛下聞聽此言,心裡難免發虛,眼神有些飄忽,敷衍道:“啊……哈!朕自然知曉,如此淺顯的道理何需懋功你諫言?行啦,朕知道了,必會注意……”
話音未落,便見到內侍從外入內,躬身請示道:“啟稟陛下,趙國公求見。”
李二陛下眉頭一蹙。
自從長孫濬死於西域的噩耗傳來,長孫無忌心傷神愴,一病不起。這些時日固然將養過來一些,但依舊念子心切,悶悶不樂,整日裡躲在營帳之中甚少出門,連皇帝這便也來得少了……
心底唏噓,頷首道:“宣。”
“喏!”
內侍反身出去。
李績道:“陛下,微臣尚有事務亟待處置,便先行告退?”
事務自然有,不過此刻卻是主動退避,長孫無忌多日在營帳之中不出門,今日忽然前來覲見皇帝,想必是有要事稟報。
無論如何,長孫無忌都是貞觀第一功臣,更是李二陛下的舅子,於公於私,關係都比李績親近得多。
李二陛下心底猶豫了一下,他雖然對長孫無忌頗多同情,可說到底兩人如今堪稱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