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的不滿,贊普當謹慎處置。”
有些事情雖然尚未發生,但是根據蛛絲馬跡亦能推斷。可是說到底,只要尚未發生之事,都只能放在心裡想想,萬萬不能做出什麼,否則極易失於信義,陷入被動。
哪怕是君王也不行。
牽扯太大,更應當慎之又慎……
松贊干布默然,而後才說道:“吾已經下令,命噶爾家族伺機奪取吐谷渾之故地,出鎮青海湖。”
桑布扎先是楞了一下,繼而高聲道:“贊普怎能如此?大相與國有功,威望絕倫,朝野上下盡皆愛戴。無論其家族是否尾大不掉,贊普豈能在其反跡未露之時行出此等近乎於放逐之手段?此舉一出,必將引起朝野反彈,使得那些貴族兔死狐悲,同仇敵愾!”
簡直是愚蠢,打壓噶爾家族的方法可以有無數種,然而贊普卻選擇了最不應當、後患最大的一種。
如此一來,哪怕噶爾家族本無反心,如今亦要心存怨懟、生出不滿了……
松贊干布倒也並未惱火桑布扎的職責,吐蕃的政治結構雖然亦分君臣,但是君臣之間的關係更似一個聯盟,贊普將各方勢力統合在一起,而非是中原王朝的“家天下”。
也正是因此,他才愈發忌憚噶爾家族的壯大。
一旦噶爾家族當真豎起反旗與他分庭抗禮,甚至都不能說人家是“造反”,更會有無數望風使舵之部族投靠過去。
沒有道義、倫理上的理由去譴責……
松贊干布面容狠厲,忿然道:“時至今日,吾猜測當初向大唐求娶公主之所以遭拒,並非就是所謂的被唐朝大臣從中作梗,更非是大唐皇帝看不起吐蕃山高水遠、土地貧瘠,而是大相從中佈局,壞了好事。”
桑布扎面露驚容,無言以對。
娶了大唐公主的贊普,與娶不到大唐公主的贊普,完成就是兩種境界。前者可以得到大唐的承認與支援,畢竟大唐乃是天下第一大國,國力、軍力都遠超吐蕃,有了大唐的支援,不僅贊普之位穩如泰山,國內所有反對勢力都得偃旗息鼓,否則贊普可以毫無顧忌的肆意征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祿東贊若是憋了壞攪合了贊普求娶大唐公主的好事,道理上是說得通的……
而長安遠在萬里之外,大唐君臣之反應全憑祿東贊一個人述說,何處是假,何處為真,旁人誰又能知曉?
想要從中作梗壞了贊普的好事,簡直不要太容易……
桑布扎頭痛起來,眼下贊普已經向祿東贊表達了忌憚之意與猜忌之心,迫使噶爾家族南遷,出鎮吐谷渾故地。此舉更是將噶爾家族推到吐蕃與大唐之間的第一線,成為兩國之間的緩衝,稍有風吹草動,噶爾家族就有可能湮滅於大唐的兵鋒之下。
如此一來,即便以往祿東贊心存忠義,如今亦要生出恨意,再難恢復以往之局面。
他嘆氣道:“事已至此,還望贊普與國家為重,摒棄私心,對大相多加賞賜,穩其心志。不然若是壓迫太甚,致使大相生出危機之感,說不得乾脆投降大唐,將吐谷渾故地拱手相送……”
何止是將青海湖拱手送給大唐?
若是祿東贊發了狠,乾脆給唐軍當“帶路黨”,協助唐軍一舉攻入高原,他再從中聯絡各方部族,搞不好吐蕃將會稱為大唐的下一個都護府……
這絕不是不可能發生之事。
松贊干布擺擺手,道:“吾豈能想不到這樣一步?”
說著,他從一旁的書案上取來一份文牘,遞給桑布扎手中,叮囑道:“此乃絕密,看過之後,切莫外傳。”
“喏。”
桑布扎見他神情凝重,心中亦是一沉,連忙應下,將文牘接過,細細翻看。
孰料一看之下,登時大吃一驚,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