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突厥人與阿拉伯人的斥候沿著兩側山嶺搜尋,固然不敢接近右屯衛軍營故而中了這“空城計”,可是右屯衛兵卒當真能夠躲得過斥候的眼睛?
右屯衛的確是精銳,放在這個時代毋庸置疑的一等一強軍,但即將隱藏在冰雪之中直到突厥人、阿拉伯人一齊到來,這需要兵卒擁有多大的屹立來抵禦嚴寒?
若是一天還能堅持,可若是敵軍兩日不來,怕是所有兵卒都即將被凍死。嚴寒之中那種浸透骨髓的寒冷會像蟲子一般啃噬著心志、耐性,等到再也堅持不下去,凍死的恐懼會侵蝕所有的忠誠、勇敢,整個人的意志完全崩潰,整支軍隊都得譁變,管你主帥是誰。
房俊還未自大到認為右屯衛能夠與“長津湖”那支有著鐵一樣紀律、火一樣熱血的無敵之師相媲美……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很快,全軍上下便集結完畢,除去留下少數兵卒充當吸引敵軍攻擊,不至於被發現整座軍營乃是“空城”的“敢死隊”之外,餘者盡皆在各自將校的帶領之下向著南邊的山嶺撤退。
漫天風雪之中,右屯衛兵卒裹著被單、斗篷等物抵擋風雪,長長的隊伍蜿蜒綿長,向著大雪覆蓋的山嶺前行。腳踩著厚厚的積雪,寒風迎面如刀,右屯衛上下兩萬餘人卻腳步堅定、沉默無言,沒有一字半語之抱怨,沒有一絲一毫之畏難,軍令所至,生死無論。
房俊騎在馬上,任憑迎面吹來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身後的披風獵獵作響,胸膛之中卻滿是火熱。
如果說之前漠北、河西兩戰使得右屯衛之戰力震驚天下,實則距離天下第一強軍還有一些差距,更多是倚靠火器之威來彌補的話,那麼今次阿拉溝之戰若是得勝,右屯衛將會迎來本質之變化。
往後縱然沒有了火器之威,以這支軍隊所表現出來的精神面貌、堅韌意志、絕對服從,也必然是天下第一等的軍隊。
沒有誰能夠比經歷過那樣一個時代的房俊更能夠了解當一支軍隊上下一心、令出必隨,會迸發怎樣強悍的戰鬥力。
說到底,打仗打得不僅是武器裝備、後勤輜重,打得更是精神意志!
大雪之中,整個右屯衛放棄營地,鑽進阿拉溝南坡山嶺之中,厚厚的積雪飄飄揚揚,眨眼便將大軍行進之間留下的痕跡遮掩。大軍以“伍”為單位散佈在整個山嶺之上,各自聚在一處扎堆取暖,靜待敵軍來襲。
大雪紛紛揚揚,天地之間一片銀白,北風席捲著雪沫在天地之間恣意飛舞,誰能想到就在這荒涼的冰天雪地之中,隱藏著洶湧澎拜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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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務挺得到房俊傳來的命令之時,天色已然昏暗,雪花遮天蔽雲,屋子裡已經掌燈。
聽著斥候傳遞的命令,程務挺甚為頭疼。
讓他封鎖交河城的四門勉強還能做到,畢竟房俊手持太子令符,名分大義俱在,誰若是不聽令便是藐視太子、無視國法。可眼下讓他憑藉手上一旅兵卒去攻破安西都護府衙署,捉拿長孫明、侯莫陳燧等人,這如何做得到?
倒不是他認為攻不破都護府衙署,而是那長孫明、侯莫陳燧都是長了腿的,本就犯下彌天大罪,見到右屯衛打上門,豈能束手就擒?要麼趕緊跑路遠走高飛,要麼負隅頑抗魚死網破……
命令說是死活不論,可死人又有什麼用?
捉住活的算是一樁功勞,可捉到幾個死人全無用處,自然是白費力氣。
不過命令也不違抗,程務挺也只能召集麾下兵卒,趁著大雪向著衙署行去。
到了衙署門口,讓門子通秉求見長孫明,門子卻說長孫參軍不在衙署之內。程務挺哪裡會信?長孫明在交河城中並無居所,日常起居皆在衙署之內,況且此時他們正居中排程指揮突厥人、阿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