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涼,卻難以冷卻心底的火熱。
本以為走投無路死定了,誰能想到忽然之間卻又絕處逢生?
他才不管李承乾到底打著什麼主意,只知道從今而後無論自己願不願意都只能是李承乾安插在長孫家的釘子,若是有朝一日李承乾放棄他,那麼立刻成為喪家之犬,再無容身之處。
而且之前雖然百般謀算使得父親勉強承認了他家主繼承人的身份,但是變數太大,又有長孫淨虎視眈眈,將來如何,實未可知。
但是現在有了李承乾之支援,自己也算是有了靠山,縱然父親不願將家主之位交給自己,怕是也由不得他了……
本以為窮途末路,卻陡然見柳暗花明,而且前途一片大好,長孫淹如何不興奮莫名、血脈僨張?
跟隨他前來的僕人此刻見到他毫髮無損的走出興慶宮,且神情亢奮,亦是驚疑不定。
難不成,太子殿下居然在最後關頭縮回去了,輕而易舉的放下西域之事,寬恕了長孫淹?
嚯,那可有好戲看了。
先前家中的風向已然徹底偏向了七郎長孫淨,而且書房內的那一番對陣這些僕人也有所耳聞,知道長孫淨認為長孫淹死定了,所以半點不念兄弟情分,更是落井下石聯合一眾族老將長孫淹往死裡逼,已經徹底撕破臉。
若是長孫淹絕處逢生,全須全尾的回到府中,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長孫家怕是永無寧日矣……
長孫淹走下石階,僕人趕緊將馬匹牽過來,長孫淹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抹了一把臉上的雪花,一夾馬腹,大聲道:“咱們回府!駕!”
一聲呼喝,當先縱馬疾馳。
神情之間可謂意氣風發,哪裡還有半分來時的忐忑沮喪、如喪考妣?
家僕門紛紛對視一眼,也趕緊跟著上馬跟隨其後,趕緊回到府中向各自的主子稟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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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長孫淹離去,蕭瑀、馬周兩人才從書房後堂走出,見到李承乾已經坐在靠窗一側的地席上,趕緊走過去跪坐在李承乾對面。
身子窈窕的侍女奉上一壺新沏的茶水,幾碟精緻的糕點,將原本的茶壺收走。
李承乾抬手請二人飲茶,馬周主動拿過茶壺給二人斟茶,笑道:“殿下能屈能伸,這一番威逼利誘,很是見功夫。”
李承乾無奈,苦笑道:“孤有自知之明,此等玩弄心術本非擅長,只不過形勢如此,不得不勉力為之。”
蕭瑀頷首道:“殿下光風霽月、正直無私,實乃天下臣民之福也。只不過這等時候,徒逞一時之快意容易,但是將來收拾殘局卻難如登天。留著長孫淹、長孫溫這兩人,想起來卻是有些憋火,卻能夠很好的令長孫家內鬥不止,進而使得整個關隴門閥都難以形成統一,對於東宮來說,實在是利大於弊。”
如今,他也算是支援東宮的堅定分子,將以往那些左右逢源的想法盡皆拋之腦後,一心一意謀求東宮之穩定,這才附和他以及他身後的江南士族之利益。
當然,若是李承乾執意與關隴門閥赤膊相對,非要都一個你死我活,他也不會反對。
畢竟火中取粟、亂中取利,對於江南士族來說能夠攫取更多的利益……
想到這裡,忍不住瞥了身旁的馬週一眼。
一直以來,朝野上下對於馬周之評價也不過是“直臣”“能臣”而已,認為其人之能力卓越,卻也只限於治理實務,為人過於剛直。然則現在看來,陰謀詭計之道卻半點都不虛,而且對於時局之掌握很是見功力。
若非他極力規勸,怕是太子此刻早已命人將長孫淹拿下,然後大刑審訊,繼而憑著長孫淹的供詞挨家挨戶的將關隴門閥抓個遍,整個長安城甚至整個關中都震盪起來……
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