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迷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連連擺手:“者如何使得?非是吾不肯盡力,實在是吾族遭受突厥壓迫已久,心中畏懼一時間難以消除,若是兩軍對陣,必敗無疑!到時候壞了大帥的大事,吾如何擔待的起?萬萬不可!”
開什麼玩笑呢,他被房俊坑害,不得不舉族遷徙前往于闐尋一處庇佑之地,此刻害得出兵相助其抵禦阿拉伯人,這也就罷了,若是這個時候對上早已對回紇人怒火中燒、恨之入骨的突厥人,還不得被剝皮拆骨?
幫助唐軍大帳可以,但只能敲敲邊鼓,若是作為主力上陣面對敵人的精銳,吐迷度是絕對不幹的!
回紇就這麼點人,死一個少一個,眼瞅著西域這般戰事規模動輒數萬數萬的兵卒傷亡,回紇人哪裡經得住這般消耗?
房俊舉杯,兩人趕緊相和,三人一飲而盡。
房俊讓親兵給自己與吐迷度斟酒,斟滿之後在此舉杯:“大汗心中可是還有怨氣?之前阿拉溝內,形勢危急,本帥不得不略施手段,求助於大汗,使得回族勇士頗多傷亡,在此,本帥敬你三杯,以示歉意!”
未等吐迷度說話,一杯飲盡,親兵斟酒,連飲三杯。
吐迷度苦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舉起酒杯,道:“倒也不能怪大帥,唐人與突厥人之間擇選其一,誰又會去選突厥人呢?只不過回紇勢單力薄,固然盡心卻未必能夠派上用場,慚愧,慚愧。”
捏著鼻子連幹三杯。
然而他酒杯尚未放下,那邊房俊已經又斟滿三杯……
房俊舉起酒杯,正色道:“非是吾不信大汗,實在是西域之於帝國干係重大,萬萬不能任由突厥兵強馬壯虎視眈眈,故而不得已使出一些手段,離間突厥與回紇,害得回紇如今有家不得歸,十餘萬族人顛沛流離,吾心中有愧,以此三杯,聊表歉意!”
墩墩墩,三杯酒連續飲盡,毫不拖泥帶水。
吐迷度臉都快綠了,連連擺手:“大帥心意,在下愧領,不過回紇人固然流離失所,卻也因此得到大唐之庇護,也算是因禍得福,絕不敢怨恨大帥!這酒……緩一緩可好?”
房俊瞪眼道:“酒桌之上見人品!本帥誠摯致歉,大汗卻推三阻四,可是心中仍有怨恨,不願與本帥把酒言歡、言歸於好?”
吐迷度抹了把臉,將心一橫:“得咧!大帥再說下去,在下還有何面目見人?”
他明白房俊這是不滿他方才推脫得那般痛快,故意灌他的酒。可他雖然現在胸腹之中翻江倒海,一陣陣酒氣上湧,卻能有什麼法子?
三杯酒而已,捱得住!
他也一口氣飲盡兩杯,第三杯剛剛放到嘴邊,便見到房俊那邊又是三杯酒斟滿……
吐迷度嘆了口氣,將第三杯酒飲盡,強忍著翻騰的酒意,苦著臉擺手道:“大帥,在下服了行不行?心服口服的那種服!剛才是在下魯莽,不知好歹,明日便集結族中青壯,聽命於大帥!大帥讓回紇人打突厥,那就打突厥。讓回紇人打阿拉伯人,那就打阿拉伯人!總之一句話,回紇人以大帥馬首是瞻,披肝瀝膽、唯命是從!”
他看懂了,人家房俊處心積慮將回紇人坑得無家可歸,還要他率領族中青壯抵達這弓月城馳援,豈肯由著他敲敲邊鼓搖旗吶喊?
人家是要回紇人關鍵時刻能夠頂上去,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自己不答允,房俊這廝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問題在於到了眼下這步田地,回紇人哪裡還有資格拒絕房俊的命令?自今而後,整個部族的生死存亡都要仰仗唐人,更確切的說是要仰仗安西軍與房俊,人家喊你打仗你怕死不去,還指望人家當真給你在於闐劃一塊地,讓回紇人世世代代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