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必先彰其名目,便精緻採製之後贈給故舊親朋、社會賢達,借之推廣。
據說送到她這裡的茶葉乃是房俊臨行之時特意叮囑,選取的是山崖上最好的茶樹。呷著清香的茶水,聽著窗外寒風肆虐,紅泥小路里火光映著俏臉泛著紅暈,響起那人此刻身在冰天雪地的西域浴血奮戰,亦不知在夜半衾冷之時,能否感受到遠在長安的這一縷相思之念……
想到此處,茶水愈發甘甜,臉頰愈發紅潤。
只可惜這等好茶僅僅飲了一口,門外響起的腳步聲便打破了飲茶的意境……
侍女自門外推門而入,手裡捧著一封書信,雙手呈遞給長樂公主,低聲道:“外頭有人求見,說是受人之託有要事相告,殿下若看過書信,自然知曉究竟。”
“嗯。”
長樂公主放下茶杯,接過信封,封口並未封死,開啟來取出信箋,展開在燈燭之下,一目十行,便變了顏色。
長孫衝居然又回了長安?!
心中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說此番身在高句麗歷經生死,感悟了不少道理,自覺以往所作所為對長樂傷害太甚,心中甚為不安,願登門致歉、負荊請罪,且有一件天大之事要當面告知……
靜謐美好的心境瞬間破碎,長樂公主將信箋放在茶几上,下意識的挺直腰肢,想了想,問道:“前些時日,你隨本宮前往太子處,是否記得太子曾經提及長孫衝如今身在平穰城,為大唐‘死間’,欲戴罪立功,求得父皇寬恕可重返長安?”
侍女微微歪頭,仔細想想,頷首道:“確實有這麼回事兒,奴婢還曾私下抱怨,那人犯下那等滔天大罪,怎地陛下還會寬恕他呢?”
長樂公主秀眉緊蹙。
既然長孫衝身入平穰城願為大唐之“死間”,協助大唐攻陷平穰城,那麼在平穰城尚未攻陷之前,他斷然是不可能離開平穰城的。
可是此刻他為何會出現在這終南山中?
若說平穰城已然攻陷,東征已經結束,那麼為何朝中毫無半絲波動,竟無一人對此歡呼雀躍、歌功頌德?
深吸一口氣,她清聲道:“告訴門外禁衛,讓那人入內,本宮親自接見。”
“喏。”
侍女不知發生何事,更不知來者是誰,欣然出去通知。
長樂公主坐在丹室之內,看著紅泥小爐內通紅的炭火,一雙秋水也似的明眸染上了一片橘紅之色,心內狐疑不定。
或許長孫衝此番前來,當真意識以往之過,決定痛改前非,並且向她述說遼東之戰事?
畢竟他此刻出現在平穰城,實在是於理不符。
至於派人通知京兆府前來緝捕長孫衝,甚至自己下令讓禁衛將其擒獲,她倒是沒這麼想過。好歹夫妻一場,固然早已恩斷義絕,那人當初甚至要置他於死地,可畢竟都是一時衝動,哪怕恩義不再,卻也不好親手將其送到鍘刀之下。
或許,長孫衝也就是算準了她這般情深意重的性格,才敢這般堂而皇之的登門求見……
半晌,門外腳步聲響起,侍女在門外低聲道:“殿下,那人來了。”
長樂公主心中一緊,故作平淡道:“請他入內覲見。”
曾幾何時,她對長孫衝早已心灰意懶,自覺無論任何情況之下相見,都能難讓她感受到以往的那種不堪與憤懣,與房俊相好之後,芳心之中慢慢的皆是他的影子,更裝不下其他人的一點一滴。
然而此刻,即將面對這位前夫,卻令她有一種心悸的惶然。
對於自己的反應,她也有些不解,這甚是沒來由啊……
須臾,房門開啟,先是侍女入內站在長樂公主右手邊,繼而一個絡腮鬍子、身材修長的男子走進來,一雙明亮的眼眸與長樂公主略微對視,一瞬間眼眸之中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