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大聲道:“老臣叩門無應,擔憂魏王殿下安危,不得不強自入內,若有驚擾,還請殿下恕罪!”
揮了揮手,身邊家兵僕人便一擁而上,猛地撞在紅漆銅環的大門之上,大門發出“咚”的一聲,顫了幾顫。繼而,這些人後退兩步,再次衝前,“轟”的一聲撞斷了門閂,將大門撞得洞開。
一股寒風席捲著雪花吹入門內,但見門內兩側的甬道旁,各有一隊侍衛摁刀而立。
這些王府侍衛就這麼靜靜的站著,叩門不應,即便長孫無忌命人將門撞開,依舊無動於衷……
“呵呵。”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高聲道:“老臣前來覲見魏王殿下,還請通秉一聲。”
為首一名侍衛回道:“殿下正在正殿內相候,言及若趙國公親臨,可自去覲見,毋須通秉。”
長孫無忌:“……”
心底不禁一沉,這李泰的道行可比李治更深一層,居然給自己來個這樣一個下馬威。
不過此刻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吩咐身後眾人:“再次等候,老夫入內覲見魏王殿下。”
一眾關隴子弟忙道:“趙國公,使不得!”
如今長孫無忌乃是關隴領袖,更是今夜兵諫的核心,眼見這魏王府對待他絕無好意,萬一李泰膽大包天,於正殿之中埋伏了人手,待到長孫無忌入殿便狠下殺手可如何是好?
長孫無忌倒是氣魄不凡,淡然道:“無妨!”
便徑自入內,沿著鋪滿大雪的甬道走入府內,直奔正殿而去。
……
府內大雪紛飛,正殿燈火通明,橘黃的燭光自窗戶透出,對映在庭院當中,雪花簌簌落下。
兩名內侍站在門口,見到長孫無忌快步而來,一齊躬身施禮,其中一人轉身入殿,須臾迴轉,恭聲道:“殿下請趙國公入內覲見。”
長孫無忌陰著臉,一聲不吭,抬腳今日殿內。
地下燃著火龍,牆壁四角又放置了炭盆,寬敞的大殿內溫暖如春,魏王李泰一身常服,端坐在主位之上,正慢悠悠的喝茶。
長孫無忌上前,躬身施禮:“老臣,覲見殿下。”
李泰抬眼瞅了瞅長孫無忌,微微頷首,道:“趙國公請入座,毋須客氣。”
“多謝殿下。”
長孫無忌將頭上氈帽摘下,上前兩步,坐在李泰下首的椅子上。
李泰呷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淡然道:“趙國公雪夜入府,請求覲見,不知所為何事?”
非但不問長孫無忌何以不再遼東軍中,反而身在長安,甚至連一盞熱茶都欠奉……
長孫無忌自然不會因此失態,甚至連情緒都未有半絲波動,緩緩道:“東宮無道,寵信奸佞,天下臣民苦其久矣,民怨沸騰。老臣深受皇恩,自當撥亂反正、維護社稷安穩,故而斗膽施行兵諫,讓天下人看看這民心所向,逼迫東宮讓位。只是國不可一日無主,東宮讓位,儲位空懸,唯有殿下賢德兼備、銳意進取,方能承擔大任。故而,今日貿然入府,懇請殿下接任東宮,輔助陛下,引領天下臣民。”
言罷,起身,跪伏在魏王李泰腳前。
李泰不語,重新拿起茶杯握在手中,只因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凸顯……
長孫無忌跪在那裡,心思如何,不得而知。
良久,李泰再次放下茶杯,嗓音有些滯澀、沙啞,一字字問道:“父皇……已經駕崩了?”
長孫無忌:“……”
為何李二陛下生的這些兒子,各個都聰慧多智近乎妖孽?自己什麼都沒說,居然先後被李治、李泰猜出真相。
頓了頓,他說道:“陛下安在,只是身受重創,正於軍中一邊返京一邊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