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長安兵變的訊息傳過去,想必亦會組織軍隊前來支援。
畢竟,起碼在眼下看來關隴有著絕對的優勢,已經將東宮逼入皇宮之內團團圍困,成事只是遲早。一旦成事,這就將是一場豐盛的權力盛宴,誰都想撲上來分一杯羹,不願被排除在外。
因為若無意外,這場兵諫所引發的權力變革,將決定往後數十乃至於上百年帝國最高層的權力構架,所有的世家門閥都不願在這場饕餮盛宴之中掉隊,導致家族在以後的歲月裡沉淪不起。
參預兵諫,依附關隴,這是政治站隊,不可或缺。
長孫溫、侯莫陳麟帶著各自的親兵風捲殘雲一般出了春明門,迎面便見到冬日曠野上連綿如海浪松濤一般的營帳,綿延數十里,大雪之下一望無際。
當然,看似連綿不絕的營帳實則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多的兵卒,其間歸屬不同、協調不順,更且各自為政,分屬不同門閥的兵卒各自抱團,導致這些營帳一撮撮、一塊塊,雜亂無章混亂無序。
兩人直接抵達其中最為寬大的一個營帳,看著周圍出出入入的兵卒以及世家子弟,命令親兵留在外頭,兩人聯袂進入帳內。
固然此地十餘萬兵卒歸屬各不相同,但長孫無忌綢繆此次兵諫已久,自然早已制定了相應的管理章程,選出幾位世家貴族坐鎮中央協調管理,免得人員混雜生出是非。
負責管理此間事務的便是太穆皇后的侄孫鉅鹿郡公竇德明。
竇德明的祖父竇照是太穆皇后的兄長,世襲鉅鹿郡公。當年高祖皇帝晉陽起兵之後攻無不克,一路打入關中兵臨長安,而隴西李氏的宗室李孝基、李神符、李道宗及竇誕、趙慈景等都囚禁在長安獄中,隋將衛文升、陰世師欲殺了他們,竇德明勸諫說:“罪過不在這些人身上,殺了他們對那些反叛的人沒有任何傷害,只能增加怨恨,不如放了他們”,這才救下這些人的性命。
其後又曾跟隨李二陛下出徵王世充,算是頗有功勳。故而雖然聲名不顯,卻算得上是關隴門閥的元老,既有能力,又足以服眾。
只是年事太高,這也是關隴門閥眼下最大的困境,族中子弟不堪造就,後繼無人……
長孫溫與侯莫陳麟進入營帳,將長孫無忌的手令印信奉上,竇德明仔仔細細勘驗無誤,這才讓身邊校尉手持將令出去召集兵馬,卻將二人留住,揉了揉發脹的眼睛,疲憊不堪道:“兵兇戰危,二位皆乃吾關隴後起之秀,行事且要多加小心。眼下局勢已定,勝利不過是遲早而已,切勿貪功冒進,致使損兵折將,動搖大軍士氣。”
他是個有見識的,知道眼下關隴軍隊看似兵力強盛、氣勢滔天,實則互不統屬、各自為政,說是一盤散沙亦不為過。若是一路順風仗打下去,自然勝利可期,可一旦遭遇挫折,各個門閥便極易自有盤算,相互之間猜忌防備,稍有不慎便會導致大好局勢付諸東流。
而面前這兩個小子雖然也算是關隴門閥當中的後起之秀,但是面對眼下這等局面,能力卻有待商榷。
不過既然長孫無忌已經委以重任,他自然不會公然反對,只是不厭其煩的叮囑幾句卻是必然……
長孫溫性格叛逆,在自家老子面前老鼠見了貓兒一般,可在旁人面前卻是頤指氣使慣了的,雖然竇德明資歷老、功勳足,但是輩分卻不夠,皓首白髮也只是隨意的稱呼一聲“表兄”,自然不將其放在眼中。
故而隨意的擺擺手,不耐煩道:“先前家父已然叮囑多次,表兄毋須多言,耽擱了時候誰也吃罪不起!”
竇德明是個綿軟性子,溫言嘆息一聲,也不多言,頷首道:“那老夫便不多說了,二位自去提兵便是。”
言罷,搖搖頭重新坐回椅子上,埋首案牘處置事務。
長孫溫不以為意,興沖沖的對侯莫陳麟一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