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得位不正,時至今日朝野之中依舊不乏不服統治之人,明裡暗裡與陛下作對。故而,陛下需要“百騎司”監察百官,打探訊息,將所有可能顛覆皇權的危險消除在萌芽之中。
然而李二陛下也明白,一旦“百騎司”權力過大,極易成為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豺狼,幫助自己鞏固皇權的同時,亦能夠禍亂朝綱、為非作歹,所以對於“百騎司”甚為防範,屢屢約束“百騎司”的權力,不準其將勢力滲透至關中之外便是其中一項。
如此,就好似一頭猛獸被戴上嚼子,不能恣意妄為擇人而噬的同時,也就限制了“百騎司”的能力。
可偏偏自從陛下御駕親征、太子監國以來,朝局跌宕起伏、鉅變頻仍,太子殿下將“百騎司”視作得力之臂助,委以重任。但“百騎司”自身能力有限,倉促之間如何能夠滲透進關隴那些個傳承百年甚至數百年的門閥之中?
但是關鍵時刻不能發揮作用,未能為太子殿下分憂,對社稷穩固毫無貢獻,卻是毫無疑問的失職之罪。
講實話,若是換了一個殘酷暴戾的太子,此刻將李君羨斬首以洩憤都是尋常……
所幸李承乾寬厚仁愛,見到李君羨惶然無措的模樣,趕緊安撫道:“將軍毋須如此,關隴傳承久遠,勢力根深蒂固,又豈是‘百騎司’欲倉促之間可以對抗?孤請將軍前來,是要商討如何行事,非是問罪,還請將軍放心,速速入座。”
“多謝殿下寬宥!”
李君羨鬆了口氣,起身入座,道:“是否需要末將即刻帶兵封鎖趙國公府,入內捉拿長孫衝?”
李承乾頷首道:“這是必然,此獠犯下謀逆大罪在先,平穰城七星門又害得數千將士葬身火海,其罪當誅,罪不容恕!不過更為重要的是,是長孫衝此番潛返長安所謀劃之事到底為何?有多少人參預其中,又將透過何等方式來達成目的?”
一連串的問題,使得李君羨沉默。
關隴門閥最近動作頻頻,其發動兵變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只不過尚無確鑿之證據,在此等局勢之下,太子也只能加強防範,卻不能在其未有確鑿證據之前先發制人。
太子畢竟不是皇帝,不能“不教而誅”,更不能在對方並無反跡的情況下悍然派兵剿殺。若是那樣,關隴門閥隨後發動兵變便是名正言順,而李承乾就要揹負“屠戮功勳”“禍亂朝綱”的罪名,甚至於若是使得天下板蕩、烽煙四起,更要揹負千古罵名!
捉拿長孫衝容易,既然知曉此人就在趙國公府,闖進去拿人即可。問題在於長孫衝在此次關隴門閥的謀劃之中居於何等地位?一旦將長孫衝拿下,是會導致關隴門閥的所有謀劃胎死腹中、戛然而止,亦或是反倒促使其心生驚懼、提前發動?
李君羨斟酌良久,方才說道:“非是末將不肯為殿下效死,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以末將看來,不妨將東宮諸位重臣召集而來,群策群力,方才穩妥。”
這的確是穩重之舉,但李承乾眉毛挑了挑,緩緩道:“可是一旦訊息走漏,長孫衝畏罪潛逃,事情豈不是更糟?”
別說什麼“既然其身在長安,當無可逃脫”這種話,長安城不僅是大唐的長安城,更是關隴的長安城。關隴的祖輩在此經略數十上百年,勢力早已滲透至長安城的方方面面。李承乾敢拍著胸脯保證,即便此刻派兵圍住趙國公府,不需半個時辰,長孫衝必然上天入地,消失無蹤。
關隴門閥就是有著這樣的能耐……
東宮那些個重臣看似願為東宮效死,可是各個背景複雜、利益糾葛頗深,若是東宮倒臺,搖身一變成為關隴的座上客,甚至甘為晉王府的鷹犬走狗,亦是毫不為奇。
人心難測,除去房俊這等曾在他山窮水盡之時鼎力相助的肱骨之臣,餘者還有誰可以完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