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得李靈夔腦仁疼,氣得大喝一聲:“住口!”
嚇得眾人齊齊噤聲。
李靈夔揉了揉太陽穴,嘆氣道:“房二這廝就是個棒槌,這會兒若是不放開城關,一旦被他揮軍攻陷,吾等怕是難逃活路。之前,舅父曾囑託於本王看緊這蕭關門戶,然而眼下局勢如此,為之奈何?罷了,為了兄弟袍澤之性命,本王也只能辜負舅父之託付。”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自家王爺果然與關隴此次兵諫有所瓜葛……
李靈夔感慨一番,揮手道:“速去開啟城關,本王親自出關會見房俊,定要給諸位求一個活路。”
他暗中受宇文士及囑託,定要封鎖蕭關,使得關中隔絕內外,確保兵諫勝利。但此刻房俊陡然兵臨城下,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兵諫之成敗?但未免事後被舅父埋怨,只得作態一番,此間必有關隴之耳目,到時候可將自己的話語態度傳遞過去,顯示自己非是背叛關隴,實在是身不由己。
當即,一群將校簇擁著李靈夔走下城樓,將兩扇厚重的城門開啟,李靈夔一馬當先走出城關。
漫天飛雪之下,面前騎兵佇列嚴整、士氣高昂,無論兵卒戰馬皆是剽悍之色,實乃天下強軍。
李靈夔來到兩軍陣前,大聲道:“本王乃魯王李靈夔,敢問越國公何在?”
面前騎兵緩緩向兩側移開,中間閃出一條通道,一騎自後陣緩緩而來,馬上將令頂盔貫甲,來到李靈夔面前,於馬上一抱拳,道:“微臣房俊,見過魯王殿下!”
李靈夔輕嘆一聲。
本以為這回關隴兵諫勝券在握,之後朝堂之上權力更迭,自己背靠舅父投機一回,亦能攫取一些利益。孰料美夢正酣之際,房二便悍然引兵回京,直搗關隴腹心,局勢陡然逆轉。
無論最終誰勝誰敗,他此刻都必須放開城關,否則性命難保。只是如此一來,之後勝利一方論功行賞,無論如何也沒自己的份……
心中再是鬱悶,卻不敢有半點託大,甚至乾脆甩蹬離鞍躍下馬背,上前兩步來到房俊馬前,大笑道:“越國公為國征戰,勞苦功高,本王心中欽佩,今日便為越國公牽馬墜蹬,迎你入關!”
既然認慫,那自然就得將姿態做足,在房俊面前再是低聲下氣也不丟人,人家有這個資格。若是明明怕死,不得不放開城關卻還要展示自己身為親王高高在上的尊嚴,那才是蠢不可及。
房俊卻也沒有順勢讓李靈夔牽馬,先是一揮手,對身後兵將道:“速速入關,直抵渭水之畔安營紮寨!”
“喏!”
身後數萬騎兵風捲殘雲一般呼嘯著衝入城關,順著直搗直撲渭水。
房俊則與李靈夔一同來到關內,李靈夔道:“左右大軍尚需休整一番,二郎不若陪本王稍作,喝杯酒聊一聊,讓本王聽一聽二郎這一路掙扎殺伐之曠世功勳!”
房俊謝絕道:“微臣此番回京,身負重任,焉敢在此耽擱片刻?只等挫敗逆賊,撥亂反正,再與殿下把酒言歡。”
李靈夔心中感慨。
面前這年青人臉龐比以往更加黑了幾分,只不過原本瑩潤的面色如今染滿風霜,兩頰凹陷、顴骨聳起,便是那一雙如刀如墨的眉毛亦是雜亂不堪,足矣想見這一路數千里長途奔襲,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然而此刻陡然出現在蕭關,自此入關一馬平川,所有的付出都將得到回報。
一旦擊潰關隴軍隊,扶保太子坐穩東宮,關隴勢力將會徹底逐出朝堂,自今而後,房俊便是東宮潛邸的第一功臣,只待他日太子登基,便是首輔之臣、宰執天下,無人可與之爭。
他抬手抱拳,語氣誠摯:“既然如此,本王亦不強求。咱們兩個乃是實在親戚,客套話亦不多說,只希望二郎此去長安能夠擎天保駕,立下蓋世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