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一般……
東宮六率以及東宮屬官都被叛軍這等瘋狂陣勢嚇得不輕,也都知道叛軍這般不計傷亡的猛攻一定預示著發生了什麼事,但東宮如今對外或取消訊息的通道只有玄武門,而玄武門內外重兵駐守,即便是一隻蒼蠅飛過亦要經過嚴密盤查,唯恐被叛軍的探子滲入,故而訊息傳遞甚為不便,根本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使得關隴叛軍這般歇斯底里……
看著叛軍再一次搭設雲梯開始進攻,程處弼深吸口氣,轉身環視眾人,道:“方才大帥將令,諸位想必已經聽到了?”
眾人頷首,卻無人言語。
程處弼握緊手中橫刀,咬著牙道:“吾知諸位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縱然戰死此地,亦不願狼狽撤走導致城門失陷,致使那麼多的袍澤白死!但此乃將令,更是太子殿下制定的戰略,不得不遵!”
他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一字字道:“留待有用之身,配合太子殿下與大帥制定的戰略,與敵死戰到底!”
一陣沉默,而後面前兵卒方才齊聲大吼:“喏!”
唐軍最重軍紀,聞鼓而進,鳴金而退,但凡將令下達絕不容許違令抗命,故而這些兵卒心有不甘,卻也不敢抗命。
程處弼目光自面前這些出生入死的袍澤臉上一一掃過,沉聲道:“不過縱然撤離,亦不能這般便宜了叛軍!聽吾命令,將軍中所餘之火藥、震天雷盡皆埋設於城門之下,老子送給叛軍一個大炮仗!”
“喏!”
死氣沉沉計程車氣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兵卒們當即四散開來,繼續守住城頭抵擋叛軍進攻,給埋設火藥爭取時間。
小半個時辰之後,當火藥埋設完畢,程處弼這才下令全軍撤下城頭。
衣衫襤褸、傷痕處處的六率兵卒自含光門門樓撤下,很多人都只能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向著承天門方向撤去。
程處弼最後一個率親兵撤下城頭,問道:“何人負責引燃火藥?”
身邊兵卒一陣沉默。
雖然死守城門多日,但早先配備之火藥數量極大,且守城之時這玩意用處不大,甚至稍有不慎炸塌了城牆就麻煩了,所以剩餘數量不少。如此之多的火藥一旦引燃,其威力足矣籠罩方圓百丈,負責引燃之人根本來不及逃脫。
誰負責引燃火藥,與赴死無異……
一個被袍澤抬在擔架上的兵卒舉起手,大聲道:“回稟將軍,是卑職負責此次任務!”
眾人循聲望去,面露敬佩。
程處弼上前,俯視躺在擔架上的這名兵卒,觀其軍服甲冑,乃是一名參軍。
那兵卒渾身傷痕處處,左腿已經被利刃斬斷,包紮的紗布不斷往外滲著血水,大冷的天卻是面色潮紅,顯然正在發燒。
種種跡象表明,這名參軍已經引發了鐵毒之症,縱有神醫在此,怕是也難活命,所以才接下這有死無生之任務。
可即便如此,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哪怕明知必死之人,又有幾人能從容赴死?
這是真正的勇士!
沉默少頃,程處弼緩緩道:“報上性命、官職、籍貫,戰後,本將親自為你敘功!”
那參軍咧嘴一笑,卻牽動身上傷勢,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冒著虛汗,虛弱道:“卑職東宮六率錄事參軍,曹旺,蒲州河東郡虞鄉人士。卑職家中父母雙全,有兄長兩人,皆在鄉里務農,俱已成親,故而卑職無牽無掛,死亦無妨。況且卑職身負重傷,絕無生還之理,願以此殘軀報效太子殿下。”
程處弼不善言辭,伸手在他肩膀重重拍了兩下,沉聲道:“若本將僥倖不死,此戰之後,當親赴兵部為你請功,所得之撫卹,一分不少送往府上,至於勳階,可由你兄長亦或後輩承繼,決不食言!”
那參軍連連頷首,感激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