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所牽扯的利益無以計數,甚至蕭瑀更是江南士族之領袖。此刻蕭瑀支援東宮,卻並不代表江南士族便與東宮同生共死,一旦他們在兵變之中受到任何損傷,可輕易導致天下局勢截然變動。
關隴再是自負,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將江南士族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同樣的道理,即便東宮六率此刻反敗為勝擊潰關隴軍隊,可誰又敢將長孫無忌一刀殺了?
那將會使得整個關隴門閥陷入瘋狂,將天下捲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劇烈震盪,到手的勝利極有可能變成一場巨大的內戰……
蕭瑀側耳傾聽著外間金戈殺伐之聲,輕嘆口氣,道:“決戰在即,只不知最終誰勝誰負、江山誰屬。”
岑文字病懨懨老態龍鍾,呷著黃酒,良久才嘟囔一句:“若陛下在,自然任誰也翻不起浪花,可若是陛下不在……關隴也好,東宮也罷,皆無服眾之能力,天下動盪怕是在所難免。宋國公領袖江南,屆時還應以黎民福祉為先,勿使江南燃起戰火,致使大好局面毀於一旦。”
江南不比別處,繁華富庶自然不及關中,可自古以來便屬於蠻荒之地,自秦漢而始,歷經數百年無數人的開拓墾殖興教文化,方才真正納入帝國統治之下,若因此次兵諫而最終使得江南再度自帝國分裂出去,當今朝堂袞袞諸公,皆可稱華夏之罪人。
蕭瑀與岑文字雖然平素相交不多,但屬於君子之交淡如水,政見頗為契合,偶有合作,極為投契。
聞言頷首笑道:“景仁兄且放寬心,於公於私,江南斷不會亂。”
於私,江南乃是蘭陵蕭氏之根基所在,江南安穩,則蕭瑀於朝中之地位穩固,任誰攫取大權,都要予以拉攏安撫。若江南大亂,根基不穩,蕭瑀的影響力自然直線下降,分量驟減。
於公,江南蠻荒之地歷經數百年漢人不斷遷徙,墾殖、教化才有今日之穩定繁榮,一旦陷入動盪混亂,致使戰火塗炭,很容易便四分五裂。再想安撫穩定,納入華夏版圖,不知要耗費多少力氣、犧牲多少兵卒。
旋即,蕭瑀憂心忡忡道:“眼下河西、河東等地世家門閥盡皆出兵襄助關隴,致使叛軍愈發強盛,東宮六率苦苦支撐。其所圖者,不言自明,怕就怕天下門閥皆如此想,縱然房俊奔襲回援,最終亦是與天下人為敵。”
岑文字蹙眉。
這就牽涉到了最基本的利益爭鬥——太子不止一次的表露過,將來繼位之後會延續李二陛下的國策,保持政局穩定,減少路線分歧而導致的內耗。
這原本是好事,但關鍵的問題在於李二陛下這些年一直奉行削弱、打壓門閥之策略,觀其執政宗旨,顯然是想要提升寒門之力量來抗衡門閥強大的底蘊,最終達到消除門閥之目的。
這是世家門閥所不能容忍的,否則亦不會任由關隴在長安起事施行兵變,天下門閥卻盡皆袖手旁觀,甚至關鍵時刻還要出兵襄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對於天下門閥來說,他們自身的利益便是“道”,誰對於他們的“道”更為有利,他們就支援誰,反之,則反對誰。
這才是東宮面臨眼下絕境之根本原因……
李二陛下雄才偉略、大帝之資,文治武功威蓋宇內,即便對他削弱打壓門閥之策略不滿,但天下門閥卻不敢公然反抗,而是努力回寰,想方設法在擁護李二陛下的同時儲存實力。
可一旦李二陛下不在,太子延續削弱、打壓門閥之國策,還能讓這些門閥忍痛割肉、委曲求全麼?
自然是不能的。
故而,便出現當下河西、河東各地門閥相繼出兵襄助關隴圍攻太極宮的局面。甚至在不久之後,天下各地的門閥極有可能群起響應,鼎力支援關隴門閥。
此等情形之下,即便東宮在房俊回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