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更是被這件事憋得快要發瘋。
李績沉默一下,伸手拈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緩緩道:“吾之所為,皆奉行陛下之意志,至於其中究竟,暫且無可奉告。不過有一言可告知,無論如何,吾從未曾想過為自己或是為某一方謀求利益,至始至終,吾只效忠陛下。”
程咬金默然。
以他對李績的瞭解,可感受出此番話語皆乃肺腑之言,可越是如此,他卻越是狐疑。陛下已經駕崩,難道陛下當初便曾預見駕崩之後長安會發生叛亂,故此對李績有所交待?
這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陛下的確英明神武、雄才偉略,堪稱古往今來少見之聖君,但若說能夠未卜先知,程咬金卻是不信的……
不過見到李績以及守口如瓶,也只能作罷:“你如何做,只需安排下來即可,某一切遵照你的命令列事。”
李績嘆息一聲,道:“吾又豈願這般?不過此事勢在必行,叛亂不可挽回,若能一舉剪除軍中奸佞逆賊,再大的犧牲卻也值得。”
程咬金自然明白軍中一旦發生叛亂意味著什麼,緊皺眉頭道:“若是打算先下手為強,那就制定計劃之後迅速實施,莫要過多拖延。距離關中越近,叛亂所帶來的危害便越大,長通不如短痛。”
李績瞪了他一眼,道:“這如何使得?反跡未露,罪證全無,那便是不教而誅,本來不想造反的也得被逼著造反。不過也毋須著急,你只需暗中做好準備即可,最多也不過是抵達洛陽之前而已。”
如今那些人早已暗中謀劃起來,或許一時間並未下定決心,但只需自己稍作壓迫,勢必會引發那些人的警覺,進而立即發動。
程咬金見他再無它事,遂起身告辭。只是到了門口又站住腳步,回首問道:“軍中諸將……何人可以信任?”
他自然不會自我良好的以為李績只將他一個人當作“正義之人”,但是具體有誰他需要知道,除去彼此協作之外,也能有針對性的採取防範措施,免得事到臨頭出了差錯。
孰料李績卻搖搖頭,一臉淡然:“除了你,這軍中吾誰也不敢相信。”
“哈!”
程咬金仰天打個哈哈,揶揄道:“老子是要感謝你英國公的信任,還是嘲諷你孤家寡人一個,舉世皆敵?”
李績悠悠道:“兵貴精不貴多,只要吾麾下左侯衛與你麾下左武衛堅定不移,定能震懾全軍、抵定乾坤!餘者皆屑小之輩,若著力拉攏,反而洩露機密,故而即便他們願意投靠過來,吾也謹慎用之。”
十六衛統御大唐軍隊精銳,但並非各個都兵強馬壯、戰力強悍,單純以戰力而論,一直以來便是左右武衛、左右侯衛為第一檔,加上後來異軍突起、戰力飆升的右屯衛,餘者皆差了不止一籌。
眼下數十萬大軍,當然不可能皆是精銳,除去輜重、民夫、各地折衝府所轄軍隊之外,真正的精銳也不過二十萬,而李靖直屬的左侯衛加上程咬金麾下的左武衛便足有十萬之數。
所以只要這兩支軍隊不亂,餘者便翻不起太大的浪花,而這也是李績底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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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啟程,依舊是慢慢悠悠,各路斥候彷彿依舊在前線一般四下齊出,數十萬大軍首尾相顧、陣列嚴整,無數運載糧秣軍械的車輛隨大軍緩緩前行,頂著漫天風雪向著孟津渡出發,由此渡過黃河抵達洛陽,而後向東過函谷關直抵潼關,過潼關而抵關中。
午時,抵達孟津渡。
所謂的“孟津渡”並非是一處渡口,而是在此地域之內位於黃河南岸一連串的渡口總稱。當年武王伐紂,會八百諸侯之地便在此。自西漢而始,便奉行“以關制河,以河衛關”之策,於黃河兩岸皆設立關隘,屯以軍隊。
大軍抵達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