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時甚至交戰雙方要約定時間、地點,堂堂正正一戰定勝負。後來晉文公“退避三舍”開始,戰爭的重心開始轉移到謀略之上,更多以少勝多的戰例逐一出現。
然而至始至終,戰爭都發生在戰場之上,頂了天玩弄一些“反間計”這些陰謀詭計,卻從未有過如李承乾所言這般,將一場戰爭以一種“系統”的方式展現出來。
甚至開戰之前數年便開始各種綢繆,以經濟手段摧毀敵人的賦稅、糧秣徵收途徑,使其士氣低落,糧秣缺乏,總有強大之軍隊也難以發揮出作戰能力,等到諸多方面籌謀得當,再開始發動戰爭。
似乎開戰已經成為了一個形式,因為戰爭的勝負在戰前就已經塵埃落定,大軍出動正是開戰,幾乎就是為了接受戰果……
以大唐目前鼎盛之財力,再加上軍隊的強悍,若是能夠以這等戰法對外開戰,哪還有國家可以抵抗?
陡然之間,李績想起了如今風行吐蕃的青稞酒……
李績放下酒杯,看著李承乾道:“殿下,恕臣直言,您這番理論,可是出自房俊之口?”
李承乾:“……”
有些尷尬,想要嘚瑟一下卻被人當面識破。
不過他非是沒有氣量之人,聞言只是尷尬了一下,便笑道:“英國公所言不錯,之前房少保與孤談及高句麗之戰,便曾說過這等話語。孤班門弄斧,倒是讓英國公見笑了。”
李績道:“房少保當真神人也!若是往後吾大唐能夠以這等戰術對待番邦蠻夷,憑藉強盛之財力、物力,未戰便已經將敵國操弄於股掌之間,再輔以強大的軍隊,尚有何國可以匹敵?”
頓了一頓,他又問道:“殿下亦想要入主民部,然後以此等戰法,應對高句麗?”
李承乾放下手裡茶杯,嘆了口氣,搖頭道:“怎麼可能?房少保與孤言及此等戰術之時,便曾明言不可操之過急,這等戰術看似無望而不利,實則也有弱點,那便是耗費時間。事先需要多帝國的經濟做出詳細至極的調查分析,然後對症下藥,潛移默化之間達成目的。如今父皇對高句麗勢在必得,局勢也不容許枕戈遼東之數十萬大軍再拖延下去,所以遼東之戰只能是以硬碰硬。”
李績默然。
就算太子提出之戰術可以極大程度的降低兵卒的傷亡,可是李二陛下之雄心壯志朝野盡知,豈能甘願再等下去?
再者,太子所言不虛,遼東數十萬兵馬已經等了一年,若是繼續在遼東屯駐下去,恐怕用不著開戰,每日裡龐大的消耗就足以將帝國拖垮,更被說兵卒來自天南海北,離家日久難免軍心浮動,士氣低落,戰鬥力將會下降不止一籌……
默然片刻,李績問道:“殿下之心思,微臣明瞭,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您自可前去陛下面前請求入主民部,陛下想必也不會為難,何須讓微臣出面呢?”
他李績不僅僅是軍方之象徵,更身為宰輔之首,政治地位無與倫比,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他這般旗幟一般的人物,等閒絕對不能表態,否則必將引起朝野震盪,所以哪怕他以及背後的山東世家傾向於支援太子,卻從始至終都未曾明確表示。
這也是李二陛下哪怕對他有諸多不滿,卻依舊對他予以信任的原因之所在。
可若是他主動向李二陛下提出由太子入主民部,推動一些列的改革來夯實儲位,那麼李二陛下會是何等反應?
將他撤職倒不一定,但拒絕他的提請是非常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李績不想讓自己的立場太過明晰……
然而李承乾心中所想,卻正是李績的顧慮,就是要逼著他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