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仔細看了片刻,確認無誤,毫不理會高季輔的嘶聲求饒,一刀斬斷了高季輔的脖子,鮮血濺湧如噴泉,濺了黑衣刺客一身。
黑衣刺客收刀起身,看了看遠處聞聲趕來的明德門守門兵卒,大手一揮,十餘人迅速撤離現場,順著道路一側的溝渠飛快遁走,等到守門兵卒抵達,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德門守門兵卒氣喘吁吁的趕到,見到現場屍體倒伏血流遍地,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可是大唐帝都城外,何人居然這般囂張,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
為首的守城校尉面色凝重,一邊命令兵卒檢視有無活口,一邊詢問道:“可有人識得這些人的身份?”
有幾個兵卒上前將屍體翻過來一一檢視,待看到高季輔的時候,有人驚呼道:“大家快來看,是否吏部侍郎高季輔?”
“誰?!”
守城校尉大吃一驚,急忙上前,凝神辨認一臉鮮血的高季輔,好久才確認身份,上前試探呼吸脈搏,發現已經死透了,連忙道:“所有人退出十步之外,保持好現場!”
然後又指派兩個親信手下:“即可通知京兆府與刑部,就說吏部侍郎高季輔在明德門外遭人行刺,已經身亡,請求他們派人勘驗現場,追緝兇手!”
“喏!”
手下連忙飛奔而去,直奔城門,入城之後分別前往京兆府與刑部報案。
*****
馬車搖搖晃晃,自晉王府出來,向著皇城裡的兵部衙門進發。
馬蹄鐵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嘚嘚”脆響,不疾不徐,節奏悠然,車廂裡李治與長孫無忌對坐,李治說道:“還要勞煩舅父親自送本王上任,本王感激不盡。”
長孫無忌擺擺手,道:“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之前殿下在尚書省當差,上面有陛下的照拂,又有英國公的體恤,殿下只需盡心辦事即可,毋須在意那些個人情世故。然而兵部卻全然不同,殿下身為檢校兵部尚書,不僅要主持兵部事務,更要安撫人心,兵部上下盡是房俊之黨羽,對其言聽計從從無違逆,殿下新官上任,必將引起這些人的牴觸,老臣這張老臉還有點用處,給殿下鎮一鎮場面,讓他們心存忌憚,亦是理所應當。”
李治再次謝過,笑道道:“舅父指派高季輔輔佐本王,實在是運籌帷幄,此人智計出眾、沉穩幹練,有他在一側查缺補漏,本王掌控兵部的信心大增,若是將來成就大事,舅父居功至偉!”
高季輔這人雖然謀求吏部尚書不成便遭受打壓一蹶不振,但本身的能力確實得到多方認可。
唯一的缺點便是以渤海高氏的身份,在高士廉致仕之後不聽勸阻反而投靠關隴貴族試圖謀求吏部尚書之位,最後卻功虧一簣,賠了夫人又折兵……
長孫無忌道:“外界對季輔多有誤解,認為其不該背棄申國公,可是那又怎麼算得上背棄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一個晉位六部尚書的機會放在面前,任誰都會去搏一把,不成也沒什麼損失,成了那便是中樞朝臣、大唐柱石,足以封妻廕子、光宗耀祖,實乃人之常情也。反倒是申國公過於苛刻,自己功勳蓋世,致仕之後依舊是享譽天下,卻約束族人遠離朝堂,誰能心服呢?殿下如今欲成大事,正需要季輔這樣銳意進取的人才盡心輔佐,當相互扶持,使其竭盡全力,方可收到邀買人心之效。”
李治鄭重頷首,肅然道:“本王知曉,多謝舅父教誨。”
“呵呵,”長孫無忌展顏道:“豈敢當什麼教誨?不過是人老了,廢話就多,殿下不嫌老臣聒噪便好。”
說話之間,馬車已經進了朱雀門,抵達兵部衙門大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