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是你的敵人”,對於房俊的品性風格,長孫無忌自認有極深入之瞭解。這廝身上的毛病一堆,行事恣意、囂張桀驁,主張對外擴張,鼓吹什麼“經濟殖民”,典型的好戰分子。
但即便作為仇敵,長孫無忌也不得不承認房俊的人品一貫堅挺,“信義重諾”幾乎便是房俊的標籤,信守承諾、敢作敢當,的確令人欽佩。
不過是睡了一個公主而已,他睡過的早就不止一個,何況還是主動送上門的,他有什麼不能承認?
所以長孫無忌傾向於相信房俊當真沒睡巴陵公主,當然,巴陵公主夜入房俊營帳,若說兩人之間秉燭夜談、把酒言歡,旁人自然也不會相信……
問題的關鍵在於,既然房俊沒碰巴陵公主,就夠不上做賊心虛,更不可能意欲“長期霸佔”,那麼狙殺柴令武的動機何在?
長孫無忌覺得既然自己能夠想明白這一點,幕後主使又豈能想不到?
以一件房俊不曾做過之事,當作房俊狙殺柴令武之動機,設下此局,斷絕房俊未來成為宰輔之首的道路……這等冤屈,房俊豈肯生受?以他的性格,勢必要展開反擊報復的,而此時此刻,整個東宮都仰仗房俊這根中流砥柱,一旦房俊反應激烈,將會在東宮內部掀起一場巨大的動盪,使得眼下佔盡優勢的東宮轉眼間陷入內鬥……
長孫無忌激靈靈打個冷顫,霍然停止腰桿。
太子能否有此等魄力?
斷然是沒有的!
房俊能否意識到太子並無此等魄力?
大概是可以意識到的,但也有可能被“背叛”所激怒,進而做出激烈之反應。
由此可見,幕後主使真正的目的並不一定是斷絕房俊未來的宰輔之路,或許算是一個保險,但真正的目的卻是使得房俊與太子相互猜忌、離心離德,進而引發東宮內部分裂。
關隴門閥或許還未到窮途末路,一旦東宮發生內鬥,關隴反敗為勝的機會大大增加。
至於幕後主使到底是誰,為何幫助關隴門閥,這已經不是長孫無忌現在需要考量的事情——當一個人落水的時候有人遞來一根繩索,首要考慮的問題不是繩子是誰的,遞繩子的人有什麼目的,而是應該趕緊死死的抓住,先上岸再說……
他大喊一聲:“來人!”
將宇文士及嚇了一跳,懵然之時,外間宇文節已經快步而入,先向宇文士及施禮,而後看向長孫無忌:“趙國公有何吩咐?”
長孫無忌道:“讓書吏們擬定命令,各部軍隊迅速集結、做好準備,另外加強戒備,謹防右屯衛發動突襲!”
宇文節愣了一下,頷首道:“喏。”
快步而出,讓正堂內的書吏們書寫命令,加蓋印信,而後派兵卒送往城內城外各部軍隊。
偏廳內,宇文士及一臉懵然:“輔機,這是何故?如今和談進展頗為順利,若是此刻驟然調集兵馬,必然引發東宮那邊相應之對抗,搞不好又會使得和談陷入僵局。”
長孫無忌面沉似水,雖然局勢之發展極有可能如自己猜想那般,使得關隴門閥絕處逢生,但心中卻並無多少喜悅之情。當下局勢完全在那個幕後主使的掌控之中,眼前的利好,不過是沙漠之中瀕臨渴死的旅人得到一杯鴆酒,只能解一時之渴,很可能喝下去也是個死。
但他不願坐以待斃。
天下事如棋局,執子者莫過於天地,世間人皆是棋子,所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尚存一線希望,最終之勝敗便難以預料。
即便和談打成,其餘關隴門閥或許尚能儲存一絲元氣,一時半會兒不會遭遇太子的反攻倒算,可長孫無忌勢必為這一次的兵變負責,承擔起最大的責任,一舉被打落塵埃。
他這一生都在為了家族屹立於天下門閥之巔而努力,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