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等候長孫無忌的指示,或是暴跳如雷,或是頒佈命令……但好半晌之後,卻半點生息也無。
兩人心裡一跳,該不會……趕緊不約而同的抬頭,見到長孫無忌眼睛望著窗外黑洞洞的夜幕,一隻手在水杯上下意識的婆娑,這才放下心,吐出一口氣。
萬一這位關隴領袖此刻身體出了什麼意外,局勢將會立即崩塌,關隴群龍無首、四分五裂,等待大家的將會是萬劫不復之局面。
長孫無忌沉吟良久,忽然喃喃道出一句:“不對勁啊……”
然後他將目光從窗外的黑暗之中收回,看著宇文節問道:“你說說,這兇手到底是誰?”
宇文節道:“洛陽楊氏也好,京兆韋氏也罷,乃至於隔河觀望的杜氏私軍,都無法從軍容、裝備、相貌之上對兇手予以分辨,所以缺乏實證,不能草率認定。但左右也不過是英國公亦或房俊而已,唯有此二人有能力這麼做。可惜其來去如風,根本無法追蹤,否則只需遠遠的綴上觀察其遁入終南山之後是向東亦或向西,便可知到底是誰的麾下。”
這些門閥私軍雖然缺乏操練,軍械也不夠精良,乃是烏合之眾,但畢竟人多勢眾,若非精銳之軍隊很難將其一擊即潰,甚至一舉覆滅。
所以他這句話說與不說實則並無不同,誰都知道兇手只能是這二人其中之一,但一旦猜錯,所產生的後果卻是天差地別。
沒有真憑實據,誰敢草率認定?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不要將目光都放在到底是誰屠戮門閥私軍上面,二是要更深一層,去想想兇手這麼做的目的。”
宇文節愕然,目的難道不就是使得這些關外門閥對關隴各家恨之入骨,從而斷絕關隴與關外門閥之間的合作與聯絡,在以後的朝堂之上徹底孤立關隴,然後進行兇猛的打壓麼?
這是關隴上下一致認定之緣由,但長孫無忌此刻問出,顯然不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似乎並未指望宇文節有所解答,長孫無忌自言自語道:“或許本就是一箭雙鵰之策略?”
他花白的眉毛緊緊鎖住,面色愈發凝重。
宇文節不解,小心翼翼問道:“一箭雙鵰……那麼另外一隻雕是什麼?”
將那些被關隴威逼利誘來到關中的門閥私軍予以剿滅,斷其門閥根基,使其對關隴怨念深重、結下深仇,以便於將來孤立關隴,將關隴徹底逐出朝堂予以打壓,這算是一隻雕。
但是除此之外,宇文節想不出剿滅這些門閥私軍還有什麼理由……
長孫無忌將手中的水杯放下,從床榻上下來,老僕急忙上前攙扶,長孫無忌推開老僕,趿拉著鞋子,拖著傷腿走到窗邊,負手眺望黑漆漆的夜色,緩緩道:“以你之見識,可否說出陛下對於關隴、對天下門閥之看法?”
宇文節沒想到驟然之間話題轉移得這麼遠,不過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略作沉吟,說道:“對於關隴,陛下當年賴以爭奪天下、如今亟待增強皇權,而對於天下各地之門閥,則恨不能一鼓盪平而後快。”
一個家族數百年之傳承,方能成就“閥閱”,實力之雄厚、人脈之廣博,每一家都能獨霸一方。天下紛亂板蕩之際,門閥築建高牆、收攏糧食,自成一體,一旦取得這些門閥之認可,各家有錢出錢、有人出人、有糧出糧,瞬間便會凝聚成一股強悍無比之勢力,借之爭霸天下,事半而功倍。
亂世之中,門閥儲存了文化之傳承、地方之元氣,在平定天下重歸一統的過程之中居功至偉,這是門閥的正面影響。
但是與此同時,門閥只看重己身之利益,並無多少“家國情懷”,莫說不在乎誰當皇帝,為了利益、為了傳承,即便是委身於番邦異族,亦不會有半點猶豫。
而且因為門閥的“自私”屬性,每每擇選明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