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告知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撤出玄武門暫避。”
說這話的時候,心內身為沉重。
玄武門已經被張士貴封鎖,其人傾向陛下遺詔已經昭然若揭,雖然各方都不斷向張士貴展開遊說,但是直至此刻,張士貴依舊不為所動。太子想要撤出玄武門,就只能硬碰硬的打出去,而東宮六率堅守太極宮的時間最多也不超過兩天。
也就是說,兩天之內,若不能開啟玄武門,那麼整個東宮就將被叛軍覆滅於太極宮內……
他邁步來到李思文身前,負手站定,蹙眉看著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少年將軍,忽然大喝一聲:“站起來!”
李思文渾身一激靈,下意識的站得筆直,身形有如標槍一般,但隨即反應過來自己不過是一個敗軍之將,且在麾下兵卒戰死殆盡之後撤出戰場將大家以鮮血性命固守的陣地拱手讓人,羞愧的垂下頭去,眼淚流淌。
李靖問道:“你哭什麼?”
李思文哽噎道:“身為主將,卻將戰死袍澤棄之不顧,更未能戰死陣地之上,臨陣脫逃,羞愧無地。”
“呵呵!”
李靖厲聲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戰陣之上,死傷在所難免,今日是你,明日是我,有誰能逃得脫?今日你率部死戰,雖然未能以死盡忠,卻已然完成了自己的職責。重明門雖然失陷,但非戰之罪,叛軍勢大,如之奈何?戰陣之上,赴死從來都是最簡單的事情,相反,絕境之中逆襲獲勝,那才是真英雄!眼下重明門失陷,叛軍即將攻入太極宮,卻尚未至最後關頭,留待血勇力氣,直至最後,隨吾一同絕境翻盤!”
“喏!”
李思文扯著脖子大喊,眼淚雖然尚未止住,但心中陰霾頹喪卻一掃而空。
正如李靖之言,戰陣之上想死還不容易?重明門失陷尚有承天門,承天門失陷尚有太極宮,即便整個太極宮盡皆失陷還有內重門、玄武門,宮門重重、步步後退,哪裡不能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盡忠?
當真反敗為勝、絕地翻盤,那才對得起那些陣亡的兄弟!
李靖重重拍了拍李思文的肩頭,讚許道:“沒給你爹丟人,乾的不錯!下去將傷創治療一下吧,惡戰還在後面。”
“喏!”
李思文施禮之後,這才退下,腳步明顯情況許多,精神也比之前更足。
當今朝中武將如雨,然而真正屹立在巔峰的唯有李靖與李積,房俊雖然戰功赫赫,但到底差了一些資歷。李思文自幼好武,素來仰慕父親與李靖,憧憬著有朝一日能夠如這二人那般馳騁疆場、建功立業,如今得到李靖之首肯,怎能不令他感到驕傲?
父親素來對他的頑劣不屑一顧,可終有一日,自己要讓父親親口讚一句:此乃吾家麒麟兒!
李靖目送李思文走出指揮所,回過頭來,一邊翻越堆成小山一般的戰報,將各種資訊匯總在腦海之中,然後對照牆壁上的輿圖,很快制定出最為合適的戰略——步步為營,儘可能為太子撤出玄武門爭取足夠的時間。
一道道指令下達,東宮六率各部軍隊開始緩緩後撤,向著太極殿方向集結,當死守承天門的程處弼一身浴血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率領麾下傷亡殆盡的兵卒後撤,整個太極宮正門就此徹底淪陷,無數關隴軍隊歡呼著有如潮水一般湧入太極宮,希望能夠乘勝追擊,一舉將太極宮徹底攻佔。
然而李靖又豈是易與之輩?
即便戰局不利,喪失了太極宮最外圍的堅固城防,但他沉著指揮,將生平之潛力毫無保留的發揮出來,東宮六率分成十餘支部隊時而各自為戰、時而分頭出擊,虛虛實實變化無端,雖然未能將叛軍擊退出太極宮外,卻也給予極為沉重之打擊。
太極宮內鏖戰不休,處處皆是戰場。
太子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