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勢。幾乎每一個關隴將校都知道當下之局勢,唯有徹底攻佔太極宮才能保住在接下來與李積談判之中的主動權,這不僅意味著每個人的功名利祿,更意味著關隴門閥的前途。
所有關隴將校都身先士卒,不斷催促著麾下兵卒發動猛攻,誓要在最快的速度之下徹底戰局太極宮。
然而東宮六率雖然無力抵擋關隴軍隊潮水一般的攻勢,只能且戰且退,卻能夠保持退而不亂,此刻推到內重門裡,依託厚重的城牆組織防禦,在關隴軍隊的攻勢之下巍然不動。
關隴軍隊上上下下都紅了眼,眼瞅著就要將東宮六率擊潰,最不濟也將其逐出玄武門,可以徹底攻佔太極宮,卻在這最後一步面前強攻不下、難作寸進,如何甘心?
“進攻!進攻!”
“只差最後一步,大家一定要拿下來!”
“生死存亡,在此一戰!”
無數關隴兵卒嚎叫著紅著眼睛發動悍不畏死的衝鋒,尤其是衝在最前的“沃野鎮私兵”各個彪悍,入宮以來每一場戰鬥都擔當主力攻堅折損嚴重,但依舊是關隴軍隊當中最為精銳的存在,每至一處都奮勇向前。
東宮六率卻毫不慌亂,背倚高牆、組織有序的頑強抵禦。
內重門裡,李靖與張士貴並肩而立,聽著門洞外鋪天蓋地的廝殺聲,張士貴有些緊張:“應該差不多了吧?叛軍攻勢猛烈,咱們的消耗也不少,萬一傷亡過重難以反擊,那可就麻煩了。”
自叛軍起事之日,東宮六率一直站在最前線,與叛軍輪番上陣相比,只能以單薄的兵力苦苦支撐,減員嚴重。尤其是這等長期處於被動挨打之局勢,會使得兵卒心理、士氣受到極大的考驗,動輒有崩潰之虞。
李靖卻對自己一手組建的東宮六率充滿自信,緩緩道:“放心,兒郎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都憋著一口氣呢,再等一等,只要叛軍開始撤退,咱們即刻展開反擊。”
這樣龜縮著任由叛軍猛攻自然風險極大,但越是拖得時間長一些,右屯衛那邊便能突襲得更靠近承天門一些,唯有右屯衛徹底堵住承天門,才能將這些攻入太極宮的叛軍予以全殲。
張士貴抬頭看了看內重門的城樓,抹了一把臉上雨水,再不多言。
心底對李靖是極為欽佩的,率領東宮六率苦苦支撐這麼久,損兵折將傷亡巨大,到了這一步依舊沉著穩健,這等心理素質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
重甲步卒猶如巨大的絞肉機一般將西市外長街攪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關隴兵卒的屍體層層疊疊,緩慢但堅定的向著延壽坊挺進,無數關隴軍隊潮水一般湧來,試圖阻擋重甲步卒的腳步,卻好似浪花撞擊礁石一般,灑下漫天血沫,不能撼動分毫。
一支奇兵忽然自北側波斯胡寺後邊繞出,一頭扎進重甲步卒後陣,試圖將重甲步卒攔腰截斷。
鎮守後軍的孫仁師當即親率麾下刀盾兵殺出,與叛軍交戰一處。右屯衛的戰力之所以遠超一般軍隊,除去平常時候訓練有素、兵卒將校連續參加大戰經驗豐富之外,精良之裝備更是冠絕全軍。
即便最普通的兵卒亦穿著革甲,以鐵板遮擋重要部位,等閒不會給擊中致命要害。手中橫刀更是採購自房家鐵廠,含碳量適中,即鋒銳又堅韌,即便是穿著革甲的為數不多的叛軍將校,也能被這種橫刀輕而易舉的割開,予以重創。
更別說右屯衛採取的是“募兵制”,是發餉的,與尋常軍隊的“府兵制”截然不同,軍心士氣本就高出一等,兵員素質更是傲視群倫,眼前這些看似英勇實則毫無章法的叛軍根本不夠看……
忽然鑽出的奇兵未能給重甲步卒帶來威脅,前鋒部隊依舊踏著叛軍的屍體奮勇向前,所至之處鮮血飛濺、殘肢處處,迅速向著延壽坊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