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去……
但他還只是個孩子……
李積只得耐心解釋道:“人活一世,逐利而行並沒有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古今如此。但等到了一定地位,你就會明白‘利’之一字,最是複雜,或許是錢帛,或許是官職,也或許是權力,各種利益盤夾雜處、難分彼此,往往不能盡收,卻又顧此而失彼。這時應當如何權衡利弊呢?就必須站穩自己的立場,有自己的主見,寧可擇小放大萬無一失,亦不可貪得無厭行險博取。”
李敬業撓撓頭,似懂非懂。
固然諸多利益盤雜一處難分彼此,何不取其大而放其小?
再說身在官場哪一步是險之又險?即便如他家這般鐘鳴鼎食的簪纓世族,亦是時時刻刻如履薄冰,豈會有安穩的時候?
再聯想到眼下局勢,太子亦或晉王,二者如何擇而選一……李敬業一個頭兩個大。
李積見他一臉迷惘,自是難免失望。
此子固然聰慧、矯健,實則不過是些小聰明,難堪大任。這樣的人碌碌無為也就罷了,總之不過是隨波逐流、平庸一生,有自己掙下的這份家業傍身,一世富貴不難。
可一旦身登高位,難免受旁人之意志所蠱惑,人云亦云、不辨東西。
動輒有身死族滅之危厄……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孩子能力是有的,但是大是大非上欠缺認知,且生性桀驁喜好行險,位置越高,反噬越大。
看來自己往後必須盯緊了,以免惹出大事不好收場……
*****
翌日清晨,夜雨初歇,天空卻灰濛濛一片並未放晴。
卯時初刻,太極宮廣場一側的一排值房打頭的一間門口懸掛著兩個燈籠,橘黃的光暈微亮,無論之前留守宮內的大臣亦或宮外的文臣武將陸續到此,將不大的房間擠得滿滿登登。
太極宮乃是朝會舉行之所在,但現在陛下病危,無人敢越俎代庖進入太極殿舉行朝會。但如今朝中事多,久不佈置難免擠壓日甚,導致政務阻滯、遺害重重,只得由太子召叢集臣,於此召開朝會。
當然,此次朝會規模有限,不可能如以往那般群臣畢至,只有朝中各部堂衙門的主官以及諸位宰輔、統兵大將才可參與。
到了卯時三刻,群臣齊至。
有內侍在每人面前的案几上放置茶水、點心,而後退出。
李承乾一身太子袍服,居中而坐,看上去精神很是憔悴,目光環視屋內諸位朝廷重臣,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父皇病重,未能甦醒,但國事不可延誤,故而孤在英國公、河間郡王的建議之下,於此召開朝會,將亟待解決的政務做一個章程。原本應當在東宮舉行的,但未免有些人心中生疑故而橫生事端,所以只能於此委屈諸位了。”
語氣有些不滿。
堂堂正正的帝國太子,於帝王病重之際代為監國實乃分內之事,且此前陛下便曾數次命太子監國。但李積、李孝恭卻堅持不准他返回東宮主持朝會,理由是陛下病危不可擅離,實則他也明白是為了不刺激稚奴一系鋌而走險,同時也有不願讓稚奴誤會他們兩個已經站隊東宮的意圖。
即便他李承乾脾氣再好,此刻也難免心中鬱憤……
聽著太子略有不滿的話語,李積、李孝恭兩人微微垂手,一聲不吭。
李承乾到底是個軟性子,即便心中憤懣,但刺了兩人一句,便不為己甚,看著面前魏王、晉王、房俊、蕭瑀、岑文字、劉洎、褚遂良、程咬金、尉遲恭、李道宗、馬周等等文臣武將,緩緩道:“有事啟奏,孤與群臣商議定奪,定不使政務荒廢。”
偌大帝國,自是每日裡都有無數大事需要郡王批奏,這幾日陛下病重無法臨朝,很是擠壓了不少事情,各部主官趕緊一一奏稟,請求太子殿下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