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可聞。
半晌,李二陛下才緩緩開口:“自你母后殯天,朕便將你與兕子養在身邊,親自教導,以補償你們喪母之痛。朕自問不僅對得起這天下臣民,更對得起你雉奴,古往今來如朕這般將孩子親自撫養的,絕無僅有。近日你異想天開,意欲封建一方,朕欣慰於你的志氣可嘉,卻痛心於你將朕棄之不顧……你怎忍心如此?”
這番話情真意切,觸動內心,虎目之中甚至微微泛紅,激動的心緒被他極力壓抑著。
他得位不正,面對天下詰難自然心虛,也努力約束自己的慾望,期望成就皇圖霸業,消弭當年“逆而篡取”之罪孽。但是對於自己的孩子,他自認古今帝王從未有人能夠他這般寵愛開明,只希望無論儲位歸屬於誰,孩子們都能友愛相處、兄友弟恭。
近日李治上疏懇請外放封建一方,無論是李治自己的主意,還是當真如猜想那般受到脅迫,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李治則一臉惶恐,張口欲言,但幾番猶豫之後卻頹然垂頭,哭泣道:“兒臣不孝,不願與哥哥們爭奪儲位,即便父皇將儲位賜予兒臣,兒臣也無能力維護好哥哥們,所以甘願封建一方,或許也能成就一番事業,綿延子嗣、傳承香火,請父皇成全。”
言罷,以首頓地,哭聲不止。
李君羨低眉順眼,悄悄瞥著李治嚎啕大哭、頓首不止,心中不禁狐疑:若是李治當真自清外放,只需說服李二陛下即可,言及自己不與兄弟們爭鬥,想憑著自身之能力封疆建國……可這麼哭哭啼啼欲言又止,卻難免令人猜想他是否受了委屈,這件事到底是否出自自願……
難不成還真是受了誰的威脅恐嚇,不得不自清外放,以作保全?
再偷瞄李二陛下一眼,果然李二陛下額頭青筋已經凸起,正極力壓抑著怒火,咬著牙根一字字問道:“好生跟朕說說,這當真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屈從於別人的脅迫?只需實話實說,朕自會給你做主。”
李治明顯愣了一下,哭聲頓止,但隨即連忙一臉慌張,連連擺手:“父皇切勿誤會,哪裡有人脅迫兒臣?只是兒臣時常羨慕吳王封建一方,即不與兄弟們爭搶,又能一展生平才學,恰好越國公言及倭國那邊蘇我氏不服大唐統治,屢屢暗中搞些動作試圖收回割讓、租賃給大唐的各處礦山、田地、港口,水師欲在近日將其徹底剿滅,使得倭國併入大唐版圖之內,所以便想著懇請父皇冊封兒臣為倭國之主,統御倭國諸島封建一方……絕對沒人脅迫兒臣,父皇你要相信,千萬不能誤會,否則父子相忌,兒臣罪莫大焉……”
李君羨在一旁聽得無語,你這是心甘情願的表現?
就差在臉上寫“父皇你猜的對我就是被脅迫了”一行大字了好吧?
朝堂之上,想要風生水起除去自身的業務能力之外,還要懂得一些些“演技”,怎麼將假的演成真的,這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沒有這個本事,能力再強的人也寸步難行。
這方面,晉王殿下很有潛力,但到底是年輕了一些,閱歷不足,所以看上去有些假……
然而更加出乎他預料的卻是李二陛下的反應,只見李二陛下“砰”的一聲拍案而起,怒髮衝冠、火冒三丈,厲聲大喝道:“放屁!你是朕的兒子,真話假話難道朕還分不出來?說,到底是誰脅迫你放棄爭儲,甚至要你出鎮異域,使得朕與你今生再難得見?朕要活活剮了他!”
李君羨愕然,晉王這份演技在他看來過於做作,表演成分太多,可陛下怎地卻深信不疑?
李治卻以首頓地,倉惶無措:“父皇息怒,萬萬沒有人脅迫於兒臣,此事皆乃兒臣自己所想,父皇千萬不要牽累他人。”
李君羨在一旁如芒刺背,只覺得李治眼下之神情言語就好似誰家的孩童在學堂裡被人欺負,回家卻不敢跟父母提及唯恐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