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同嘆了口氣,道:“咱們代表不了河東裴氏。”
他們這一支裴氏出身於河東裴氏,是東漢尚書令裴茂的後裔,裴茂長子裴徽,仕曹魏為冀州刺史,因子孫多在西涼為官,故號西眷。裴徽四世孫裴慬,由河西返回故鄉河東郡,居住在解縣洗馬川,子孫遂稱洗馬裴,亦稱河東裴氏洗馬房,人丁不旺,也沒有出什麼名傳千古的大人物,卻傳承久遠。
但說到底也只是河東裴氏的一支,不可能代表整個河東裴氏,而河東裴氏的主支乃是中眷裴,裴行儉的那一支……
況且就算整個河東裴氏站在一處反對房俊又能如何?那可是連關隴、山東、江南各大門閥都不放在眼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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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道:“縱然房二氣焰囂張,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若是任由欺凌,哪裡還有容身之處?”
他雖然剛及舞象之年,卻已經完婚,妻子出身彭城劉氏,潭州都督劉德敏之女,前刑部尚書劉德威侄女……
妻族與房俊之恩怨已經頗多,如今又加上自家與房俊之齷蹉,血氣方剛的裴炎豈能忍受?
裴大同問道:“你待如何?”
房俊囂張跋扈,當場將二弟裴翼拿下,若是交由刑部或者京兆府還好說,總能尋到人脈打點一二,可人被解送“百騎司”,當真是一籌莫展。
裴炎道:“父親不必擔心,房二就算再是權傾朝野,總不能一手遮天吧?我這就前去御史臺,於御史大夫面前告他一狀,無論如何要將二叔解救出來!再不行,就去承天門前叩闕鳴冤,定要討還公道!”
“百騎司”那是什麼地方?雖然對外宣稱只負責京畿地區安穩以及對外軍事情報,但實際上卻是皇帝維繫皇權的“鷹犬爪牙”,最擅長刑訊逼供,若是裴翼在三木之下被逼的按照房俊之意供認一些子虛烏有之事,整個“洗馬裴”都要被牽連進去,闔家遭殃。
裴大同也只能無奈認可,他之前不過是區區一個折衝府校尉,現在更因傷賦閒在家,對於此等朝堂風波又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自家兒子素來聰慧伶俐極有主見,索性交由他一手去辦,任何後果全家承擔便是。
……
裴炎抵達御史臺之時,已經接近申時,尋常衙門已經下值,但是御史臺這種衙門整日裡接收舉報、審辦案件、彈劾官員等等事務無盡無休,只要不是休沐之日,往往要到酉時皇城落鎖之時才會下值。
來到門口遞上名帖,言明有要事求見御史大夫。
門口的官吏見到名帖上“裴炎”之名,便客氣的讓他稍等,而後入內通稟。裴炎就讀於“弘文館”,受到當朝數位大儒的褒獎推崇,名氣很大,這樣的人跑來御史臺告狀,官吏自然不敢怠慢……
未幾,官吏返回請裴炎入內,御史大夫果然予以接見。
裴炎隨著書吏入內,沒有進入正堂,而是左拐之後路過一間間燈火明亮的房間,至東側最後一間值房前止步,書吏笑道:“上官特意叮囑郎君來後無需通傳,可即刻入內。”
裴炎年級雖輕,卻也不是沒見識的毛頭小子,平日在弘文館往來皆官員、勳貴,閱歷不淺,躬身施禮相謝,而後整理衣冠,昂然邁步進入值房。
此時天色依然接近全黑,值房內燃著燈燭,一人正在對著門口的書案上埋首案牘,案頭高高一大摞奏疏、公文,便是旁邊的地上也擺放著一垛一垛,使得整間值房彷彿都堆放在文山案海之中。
裴炎前行幾步,距離書案三步處停下,一揖及地,恭聲道:“弘文館學子裴炎,見過上官。”
“哦,”
書案之後的劉祥道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應了一聲,而後重新埋首案牘。
裴炎未曾聽聞叫起之言,只能保持躬身作揖的姿態,好半晌之後腰痠手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