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道:“黃河水浪打浪,一代新人勝舊人,今日衛公致仕,明日或許便是我了,時代是屬於你們的。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後,你們也將逐漸退下來,又有新人上位。帝國昌盛綿延,時代奔波浩蕩,一代又一代人傳承不絕,懋功你又何須介懷?”
作為橫壓一個時代的“軍神”,李靖的功勳無可指摘,唯有貞觀初年那一段時間投閒置散使其未能參與諸多立國之戰而略有遺憾,但是新皇登基之後卻對其倍加信任,關隴兵變、晉王叛亂之中,李靖執掌大軍、砥柱中流,再一次證明了其自身之價值。
這個時候退下去,完全可以說是功成名就、急流勇退,再無一分一毫之遺憾。
(
老年之時優遊林泉、頤養天年,不知是多少軍人永遠也無法達成的終極理想……
另一側,與房俊對坐的薛萬徹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道:“與其感慨衛公之進退得失,還不如想想由誰來替代衛公進入這軍機處,總不能只剩下四人吧?遇到難以委決、意見不一之時需投票表決,再弄出一個二比二來,那可就鬧了笑話了。”
連續兩次兵變,皇權岌岌可危,薛萬徹皆是叛亂一方極力拉攏之物件,許以厚利,卻始終不為所動,堅定不移的站在李承乾一邊,這不僅得到李承乾的絕對信任,也使得他自己威望大增,在諸多貞觀勳貴紛紛落馬的情況下,當仁不讓成為軍機處的諸位大臣之一。
不過他自己知自家事,帶兵打仗還有那麼幾分能耐,坐在後方運籌帷幄卻是萬萬不會,故而雖然進入軍機處成為軍方的實權大佬,卻始終不摻和軍務。
你們商量好了,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出力,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打盹睡覺……
其餘幾人見到這夯貨終於肯摻和事務,且一開口便提了一條“建設性”的意見,都大感意外。
房俊笑問道:“怎麼,郡王有想要舉薦的人選?”
薛萬徹大搖其頭:“誰願意摻和這破事兒?只不過若是程咬金那廝沒有前往涼州或許是個合適的,但現在想要再找一個,我是沒甚頭緒。”
李積蹙眉,暗自嘆息一聲。
正如薛萬徹所言,程咬金是最適合進入軍機處的人選,功勳足、資歷老,且與自己關係極佳。他並非想要壟斷軍機處成為自己的一言堂,也沒有太大的野心想要掌控軍隊,否則也不會在宰輔之首的位置上得過且多、尸位素餐。
但既然坐在這個位置,又有誰願意被旁人所左右呢?
“不想”和“不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
李靖的致仕,打破了軍方的平衡。正如前些時日李靖在一次酒宴之上所言那般,古往今來,能夠“封狼居胥”者不過區區四人而已,霍去病、竇憲、李靖以及房俊,李靖致仕,退出軍隊,今日軍隊之中唯一有此功績者,僅剩下房俊。
由古至今,華夏神州皆被群胡環伺,即便秦漢之時國力鼎盛,也要遭受胡族蠻夷之襲擾、侵殺,而中原王朝礙於騎兵部隊的薄弱,只能任憑胡人鐵騎來去如風,能守得住城池已是萬幸,想要野戰擊潰胡人根本不敢想。
正是霍去病縱橫漠北、封狼居胥,打得突厥大肆潰逃,“漠南無王庭”,使得漢家兵鋒無可比擬,從而使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成為武將們所信奉的至高無上的榮譽。
獲此殊榮者,哪一個不是光耀千古之絕世名將?
儘管今日之房俊在功勳方面尚不能與前幾位相提並論,但只要這一項功績在,便是妥妥的大唐軍方第一人。
任他李積再是自負,也要稍遜一籌。
可以說,今時今日的房俊,就是大唐軍方毫無爭議的一杆大旗,直接動搖到李積的地位。
若有程咬金在軍機處作為奧援,李積或可保持自己“第一人”的地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