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掀,冷然道:“發難?他們最好祈禱房俊無事,否則房俊麾下的軍隊定要與其不死不休!最終即便關隴能夠將房俊麾下軍隊挫敗,卻也要付出極為慘重之代價。想要攫取天下利益,重現貞觀初年之榮光?哼,做夢!”
連同李承乾在內,一起默然。
右屯衛也好,水師也罷,前者乃是房俊進行改制,改府兵制為募兵制,軍中將校兵卒皆其一力選拔。而且房俊帶著這支軍隊南征北戰、東征西討,接連創下蓋世功勳,在軍中的威信無與倫比。
後者更是房俊一手從無到有一手締造,水師上上下下皆乃房俊之心腹,對其唯命是從。
一旦房俊遭遇關隴截殺而亡,這兩支嫡系軍隊勢必同仇敵愾,極力為房俊復仇。
以目前東宮之份量、威望,也絕對壓不住的……況且,就算能壓得住,李承乾會壓制麼?
屆時就算關隴當真兵變成功,攫取朝政大權,可這兩支精銳軍隊一內一外,相互支援,關隴欲剿滅右屯衛必將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損失,而水師孤懸海外、縱橫海疆,在大海之上根本就是無敵的存在,天下絕對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在海洋之上將其擊敗。
拿水師沒辦法,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師封鎖大唐海疆,片帆不得下海!
內有右屯衛之禍,外有水師之亂,關隴將顧此失彼、左右為難,實力大損之後更會因為海貿之斷絕與山東、江南各地之門閥徹底決裂,想要保住朝堂上的利益難如登天。
而海貿之巨大利益,極有可能使得山東世家與江南士族徹底與關隴門閥分裂,屆時關隴內憂外患,怕是唯有分崩離析之一途……
……
一身青袍、面容清癯的宇文士及走入堂內,來到李承乾面前一揖及地,恭聲道:“微臣覲見殿下。”
李承乾一臉和煦微笑,伸手虛扶:“郢國公不必多禮,快請入座。”
宇文士及起身,又對蕭瑀、李靖、馬周等人施禮問候,諸人紛紛回禮,而後宇文士及才坐在李承乾右手邊,笑道:“近日天氣轉暖,冰雪消融,否則這幾日來來回回,這副老骨頭當真受不住。”
自從和談開啟,雙方便不斷進行試探,雖然並未開始真正就某一些事宜磋商,但勞心勞力之處,一點都不輕鬆。他此番話語實則實在提醒李承乾,開春降至,春耕在即,關隴可以不管這八百里秦川上百姓的死活,但是你身為太子卻不能不管。
還是趕緊進行實質性的和談吧,大家談好條件,各退一步,朝堂重新恢復秩序才最為重要……
李承乾微微搖頭,一臉淡然:“孤身處於這內重門裡,前後高牆夾持、宛若監牢,整日裡陰暗逼仄、寒風吹拂,夜晚手腳冰涼難以入睡,卻是渾然不知春已降至。”
宇文士及:“……”
堂堂國之儲君、東宮太子,放著錦繡華美的東宮不住,不得不跑到這陰暗逼仄的內重門裡,朝不保夕、擔驚受怕,還不是皆拜關隴門閥所賜?沒有什麼露骨之怨懣,卻令宇文士及極為尷尬。
說到底,關隴是臣,而李承乾是君,以臣欺君、以下犯上,這違背了華夏千古以來之價值體系,註定喪失了名分、道義。
若是放在平素,宇文士及大抵會滿面羞慚的道一聲微臣有罪,然而此時他身負和談之重責,自然不能落於下風,否則後邊和談之時將會處處受制,只能一退再退。
他趕緊轉換話題,輕嘆一聲,道:“長孫安業之事,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所聞?”
李承乾想了想,東宮與關隴同樣處於帝國權力階層之頂峰,彼此之間自然糾葛頗深、難以分割,東宮之內有關隴的眼線,關隴那邊也一定有東宮的耳目,哪一方的訊息想要徹底瞞過對方都極不容易,被對方偵知實屬尋常,故而也不必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