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這一路山高水遠、行程艱難,以岑文字的身體,怕是上位抵達潼關便堅持不住……
深吸口氣,蕭瑀面色堅定:“此次前往潼關,便由老臣去吧。和談之事,暫且交由景仁兄主持。”
和談之事,關乎他在東宮之中的地位,以及今後江南士族能否保住切身之利益,甚至更進一步,絕對不容有失。若是和談不成,一旦將來東宮站穩,順利登基,話語權將會盡被軍方攫取,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他於東宮危厄之時不離不棄,甚至不惜與關隴劃清界限進而全力支援東宮,不就是看準東宮能夠渡過此次危機,進而順利登基為帝麼?
如果一番堅持卻最終為軍方做了嫁衣裳,那可真夠鬱悶的。
所以哪怕明知此番前往潼關山高路險,也堅持親自前往,堅信自己能夠打動李績,鼎定大局。
李承乾沉吟未語,思索其中之得失,斟酌可否成行,房俊已經在一旁冷笑道:“關中叛軍遍地、兵兇戰危,宋國公莫非以為是去遊山玩水?關隴此刻也必定派人前去遊說英國公,而長孫無忌吃一塹長一智,一定會沿途派遣大軍設定關卡,嚴防東宮前往潼關,動輒有殺身之禍……宋國公為了和談甘冒奇險,將生死置之度外,在下佩服。”
蕭瑀眉毛倒豎,怒道:“危難之時,吾等身為臣子,自當盡忠報效、不計生死!”
房俊反唇相譏:“若當真是為了太子殿下,那在下欽佩無地,可若是為了區區利益便以身犯險,在下則不知贊您一句膽氣雄壯,還是誇您一句鳥為食亡?”
蕭瑀勃然大怒:“你個棒槌,簡直不當人子……”
“二位,切勿吵架傷了和氣,”李承乾趕緊再度勸架,頭痛道:“大敵當前,二位皆乃孤之肱骨,自當團結一致,維繫帝國正朔、綿延國祚氣運,豈能這般彼此爭吵,令親者痛、仇者快?”
蕭瑀怒瞪房俊一眼,再不多言。
房俊冷笑瞥了蕭瑀一眼,也安靜下來。
李承乾沉吟一下,望著蕭瑀擔憂道:“二郎言語雖然粗鄙,但用心卻是好的,此去潼關,不僅要穿越叛軍防區,叛軍甚有可能沿途設下埋伏予以阻截,宋國公年歲已長,萬一有什麼閃失,孤痛澈心脾矣!”
東宮上下,誰也無法取代蕭瑀之地位與作用,有他在尚能領袖文官支援太子,可若是他出了意外,單憑岑文字自己,卻是獨木難支,說不定東宮就將迎來一場來自內部的巨大危機。
而這,也是李承乾允許蕭瑀開啟和談之原因,某種程度上來說,蕭瑀個人之利益,與東宮整體之利益是相輔相成的。
蕭瑀略有激動:“殿下愛護之心,老臣感佩無地!只不過眼下危厄重重,動輒有傾覆之禍,縱有風險,亦當一往無前,何惜此身?不過殿下放心,老臣雖然能力有限,但尚有些許顏面,與關隴也還存有幾分香火情分,縱然叛軍窮兇極惡,也未必會害了老臣性命。”
他知道李承乾是真的關心他,於公於私,他都得承認太子殿下是個仁厚之人,若是能夠順利登基,也會是一個寬厚之君,非但是臣子之福,更是蒼生之福,足矣讓他甘心為之奔走。
而若是任由叛軍廢黜東宮,扶持齊王李佑或是哪一個皇子上位,朝政大權盡皆被關隴所攫取,皇權式弱,必定導致權臣橫行,政局跌宕,受到牽累的不僅僅是江南士族,更會波及整個天下。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必須保住東宮,保住太子,即便要向關隴門閥卑躬屈膝,即便要配上一輩子的驕傲,亦在所不惜。
而相對的,房俊那個匹夫卻只知道一味的暢抒胸臆、恣意行事,毫不知轉圜低頭之必要,直來直去就好似……一根棒槌!